掉了頭頂白毛的“臭鼬”愣在原地, 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小王後是不是聽得懂鏖兀話?他怎麼不害怕啊?我都要殺他了,他還跟我扮可愛?
天地良心,阮久不是在扮可愛。
他隻是一時間忘記了鏖兀話裡“白毛”的“毛”要怎麼說, 猶豫的時候說了兩遍, 所以就變成了“白毛毛”。
阮久把東西往前遞了遞:“給你。”
“臭鼬”被文勃推了一下,伸出手, 接過那一小塊白毛。
他抬頭時,看見小王後的小大王就抱著手站在不遠處,目光緊盯著這邊。眼神冰冷得不像是十三歲的少年。
雖然剛才還叫囂著要殺了他們, 但是現在,他一點動作都不敢有了。
阮久又問:“為什麼要把這個戴在頭上?”
“因為……”
阮久問他,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最後隻能道:“因為好看。”
阮久蹙眉,哪裡好看了?
他又問:“那這個要怎麼戴在頭上?”
“有……有一個小夾子。”
“臭鼬”不想再回答問題了, 阮久再問他, 他就要哭了。
阮久笑了一下, 隻道:“那我先回去了,不要再弄丟了。”
“好。”他點點頭, 把白毛毛戴回去。
“王後慢走。”文勃一麵說著, 一麵推了一下匡律,於是匡律也跟著說了一句“王後慢走”。
阮久轉身離開, 走到赫連誅身邊, 緊張地抓住他的手:“小豬,小豬,我們快點走吧。”
赫連誅明知故問:“怎麼了?”
阮久沒敢回頭,輕聲道:“我剛才聽見他們吵架, 他們說要殺了我們, 快點走吧。”
“已經沒事了。”赫連誅握住他的手, 才發現他的手心裡都是汗。
難為阮久剛才還能站著和“臭鼬”扯閒話,他也是死死掐著手心才站穩的。
赫連誅道:“他們不會動手了,我們回去,繼續吃飯。”
“啊?”
*
兩個喀卡人目送阮久離開,心中不知做何感想。
“臭鼬”道:“大哥,這……”他很快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這個小王後也沒來幾個月,算是無辜,就把他和他的小大王放了吧,咱們繼續反了。”
文勃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哥,難不成我們就永遠這樣讓鏖兀壓在頭上?”
文勃思量許久,最後深深地吸了口氣,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隨從就過來了。
“首領。”隨從快跑上前,附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文勃臉色一變,迅速爬上就近石砌的望樓,“臭鼬”迅速跟上。
還沒來得及爬到最高處,就聽見城中響起低低的號角聲。
“臭鼬”道:“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吹……”
這時他也察覺出不對勁,心中一凜,加快腳步爬到望樓最高處。
他們極其熟練地往城門的方向望去,隻見一隊他們從沒見過的人馬已經占據了城門,為首的人生得極其高大,吹響號角的,也是他們。
尋常號角響起,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今天不是,今天隻是為了告訴文勃他們。
城門已經失守。
“臭鼬”罵了一聲,狠狠地拍了一下牆壁。
剛才看兩個小娃娃怪可憐的,一時心軟,好幾次沒舍得下手,現在反倒叫小娃娃把他給圍了。
文勃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麼,隻道:“幸虧你沒動手。”
現在賠罪還來得及。
*
阮久與赫連誅回到大廳。
烏蘭看起來有些緊張,見他們回來了,連忙迎上前:“大王、王後。”
赫連誅頷首,拉著阮久在原來的位置上坐下。
阮久還是有點害怕,扯了扯他的衣袖:“快走吧……”
赫連誅按住他的手,低聲道:“烏蘭今天帶了兩柄刀,格圖魯也已經到了。”
倘若剛才要打起來,赫連誅會抽刀動手的,等在府外的人也會衝進來的。
文勃的猶豫避免了一場衝突,也救了自己一命。
赫連誅來的時候就考慮到了喀卡凶險,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要是喀卡換新領袖,能換他自己的人,那是最好。
不過他欣賞“野獅子”文勃,倘若他能免於一死,那也很好。
阮久才反應過來,文勃就帶著匡律回來了。
文勃壓著人,兩個人跪在地上,不同於草原人常用的單膝下跪,是雙膝跪地。
“大王……”
他還沒說完一句話,赫連誅便“噓”了一聲。
“今日不談其他,你們起來。”
他堅決如此,不聽任何解釋和賠罪的話,兩個人隻能站起身。
赫連誅又道:“適才匡律舞的刀不錯,正好我手下也有一員猛將,他在外辦事,剛才正好趕到了,我讓他進來,和匡律比一比。”
不用吩咐,烏蘭立即會意起身,出去喊人。
沒多久,格圖魯就進來了。
文勃與匡律對視一眼,是城樓上的那個人。
雖然天黑看不清楚,但是這樣高大的人實在是不常見,所以他們幾乎都能確定就是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