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圖魯單膝跪地,朝赫連誅與阮久抱拳:“大王、王後,臣來遲了。”
赫連誅朝烏蘭揚了揚下巴:“把刀給他。”
格圖魯領命起身,接過長刀,雙手握住刀把,掂了兩下,大約是嫌輕,但是湊合能用。
赫連誅再次端起酒樽,若有若無地看了一眼“臭鼬”,於是格圖魯大喝一聲,把“臭鼬”嚇了一跳。
以牙還牙,還給他。
格圖魯繼續揮刀,刀鋒就落在“臭鼬”麵前,帶起刀風,都撲在他臉上。
“臭鼬”捏緊酒杯,幾乎要將青銅的酒杯捏扁。最後文勃按住他的手。
能怎麼辦呢?不是他最先舞刀的嗎?
上半場自個兒拿刀指著人,下半場就得受著彆人拿刀指著自己。
且忍著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刷的一聲,格圖魯反手收刀。
赫連誅輕輕拍了兩下手:“不錯。”他看向文勃:“首領以為呢?”
文勃點頭:“確實不錯,比我這個隻會胡砍一氣的蠢弟弟好得多。”
匡律低著頭,再不敢說話。
阮久朝格圖魯招了招手:“圖魯,你吃飯了嗎?過來吃一點。”
格圖魯直咧咧地把大刀往邊上一丟,就過去了:“謝謝王後。”
阮久給他夾菜:“這個,這個很好吃的。”
烏蘭看了一眼赫連誅,也湊上前:“王後,我也要吃。”
“來,吃。”
文勃想了想,最後拍了拍手,一隊樂師、六個女子魚貫而入。
女子隨樂起舞,將方才舞刀弄槍、針鋒相對的淩厲氣息衝散不少。
阮久咬著筷子,想到方才“臭鼬”吃癟的模樣就好笑。
還想殺人呢,這也太無法無天了!
阮久再看了一眼廳中舞蹈的女子們,然後對格圖魯道:“圖魯,這些都是文勃的姬妾吧?”
格圖魯想了想:“應該是。”
“嗯。”阮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吩咐道,“那等她們下來了,你也上去跳舞,最好再打個拳,在那個匡律麵前……”
格圖魯大大的疑惑:“為什麼是我?”
“她們都是文勃的姬妾啊,你也是後妃呀,你們地位相當。”
格圖魯漲紅黑臉,給阮久肩膀來了一個——收了力氣的、輕輕小拳頭。
“王後彆拿我玩笑,我可不去!”
阮久回頭:“那烏蘭,你去。”
烏蘭搖頭:“臣妾也不去,臣妾就陪著王後。”
沒有人願意去,再給“臭鼬”點顏色看看的計劃落空了。
於是一場接風宴,就這樣在歡樂祥和的舞樂中結束了。
*
赫連誅在接風宴上喝了點酒,夜裡睡得沉,第二天天還沒亮,外麵就傳來了吵鬨聲。
赫連誅鬆開阮久,自己下了地,推開窗子,往外看了一眼。
“獅子”帶著“臭鼬”和“灰兔”來賠罪了,“臭鼬”的背上還背著荊條。
赫連誅笑了一下,關上窗子,披上衣裳。
然後阮久也被吵醒了:“出什麼事了?”
赫連誅隻道:“沒事,你先吃早飯吧,我出去看看。”
*
赫連誅在大廳裡見了三個人。
請三個人上座,上了酒水,又讓侍從把“臭鼬”背在背上的荊條給取下來,幫他上藥。
三人都有些惶恐,低著頭不敢說話。
赫連誅笑了一下:“其實,就算昨夜你們得手了,於喀卡也無益。”
“試問,鏖兀周邊十來個部落、鏖兀境內,有誰知道赫連誅是大王?他們知道的都是攝政王赫連蘇爾罷了,你們就算把我殺死,掛在城樓上,也沒有人會認出我。”
三人齊齊抬頭,忙喚了一聲:“大王……”
赫連誅麵上的笑意轉冷:“太後和攝政王能找出無數個大王來代替我,甚至攝政王自己也可以登基,鏖兀從來都不缺大王。”
三個人終於都坐不住了,起身跪下。
“大王。”
“我來喀卡,不過是陪著王後來,查一查赫連誠的一些事情,與喀卡要立新首領、要立誰為新首領無關,這一點你們大可以放心。”赫連誅道,“不過我想,以文勃首領的資曆與戰功,文勃不做首領,恐怕過意不去。”
“臭鼬”大聲表示讚同:“大王好眼光!”
“我不想插手這件事情,實際上,我也沒有權力插手這件事情,我隻想幫王後辦成他想辦的事情。”
文勃道:“大王有什麼吩咐儘管說,臣等一定竭儘全力。”
“你是不是把從前赫連誠府上的人都扣起來了?”
“是。”
“那我要一個從前在赫連誠身邊伺候筆墨的人,最好是他的親信。”
“臣馬上去安排。”
三個人轉身要走,赫連誅忽然心中一動,又道:“等一下。”
文勃回身:“大王還有什麼吩咐?”
“喀卡人,為什麼會幫赫連誠造反?”
“這……”文勃有些遲疑,“其實,許多年前,我們就覺得該即位的是赫連誠。”
赫連誅不自覺捏緊了石頭的桌角:“為什麼?”
“因為先王確實十分寵他,從這個宅子就能看得出來。”
赫連誅忽然有點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