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衍?
沈驚衍變心?開玩笑呢?!時禮嫌棄的在心裡反駁係統一句, 讓它實在找不出理由也彆亂說,免得影響自己的判斷。
哪怕係統已經沒音了,時禮還是將它說了好一通, 說完也不解氣, 氣哼哼的將店鋪關了,回到院子裡坐著發呆。相處了這麼多世界, 她對沈驚衍的信任還是有的,隻是他的行為讓她很不安。
按照他的說法, 解除和海巫的交易一共有兩個辦法, 第一個是她把他當成最愛的人, 化解他心中的不甘, 第二個就是用生鏽的匕首刺穿她的心臟,用她的血解放沈驚衍的靈魂。
時禮前兩次見到海巫時, 對方都在蠱惑沈驚衍對自己動手,所以可以推斷出跟沈驚衍的靈魂比起來,它更希望她這個入侵者死,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希望她死的東西, 卻告訴了她所有男配都是同一個人的事,似乎在幫她邁過心裡那道坎。
可是它圖什麼?她邁過了心裡最後的坎,毫無保留的愛著沈驚衍, 沈驚衍的仇恨值越來越低, 眼看著趨近於零,而一旦歸於零了, 它不僅得不到沈驚衍的靈魂, 還無法再蠱惑沈驚衍殺了她, 最後落到兩頭皆空的下場。
時禮不相信海巫會這麼好,所以肯定是交易裡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地方, 以至於海巫肯主動幫她,而沈驚衍卻越來越不敢見她。
時禮皺著眉頭,決心要弄清楚這件事。
當天晚上,她便坐在院子裡等著,夏季臨海地界的蚊子又毒又大,她身上又有一股來自海洋的鮮甜味道,隻坐了不到兩個小時,身上就已經咬了很多遍。
沈驚衍回來時,就看到她胳膊上、脖子上,所有露在外麵的地方,都起了紅色的圓包,原本還想躲著的他頓時皺起眉頭,快步過去拉住她的手,轉身朝著屋裡走去,一邊走一邊問:“坐在外麵乾什麼?”
“等你。”時禮乖乖回答。
沈驚衍頓了一下,不自在的說:“等我乾什麼?”
“你說乾什麼?你都多少天早出晚歸的了,每次我睡著都沒見到你,醒了之後你又走了,我們有多久沒好好相處了?”時禮本來隻是想假裝委屈,結果說著說著,竟然真的委屈起來。
沈驚衍抿了抿唇,帶著她到屋裡坐下,先用擰乾的熱毛巾給她擦了擦,再自己翻找了一圈,找到一種特殊植物製作的精油,用手指蘸了一點往她身上塗抹。
清清涼涼的感覺驅逐了不少癢意,時禮舒服了點,皺著的眉頭也鬆快不少,但還是故意繃著臉看他。
沈驚衍被她盯得無處可逃,隻好歎了聲氣:“時禮,我最近確實有點事,所以才……”
“所以才故意躲著我嗎?”時禮打斷他的話。
沈驚衍沉默一瞬:“我沒有。”
“撒謊。”時禮重新皺起眉頭。
沈驚衍輕笑一聲,伸手撫平她眉間褶皺,這才緩緩道:“真的有事,船隊那邊遇到點麻煩,小五解決不了,所以我才去的。”
時禮見他說得好像真的一樣,心裡總忍不住想信他,但一想到海巫又瞬間冷靜下來,眯起眼睛問:“什麼事啊這麼嚴重,不如明天你再去的時候帶上我,說不定我也能幫上忙呢?”
“不是什麼大事,很快就結束了,就不帶你去了。”沈驚衍笑笑。
時禮冷笑一聲:“不是什麼大事,小五卻解決不了,你自己聽聽這話,難道不矛盾嗎?”
沈驚衍不說話了。
時禮的表情嚴肅起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我沒有。”沈驚衍立刻回答。
時禮:“你有,還是關於和海巫交易的事。”她突然就將這件事挑明了,然後死死盯著沈驚衍的表情,想從上麵看出不對勁的地方,然而沈驚衍不知是演技太好還是問心無愧,根本沒任何變化。
她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沈驚衍無奈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真的沒有,你不要總是多想好不好。”
“是我多想嗎?你疏遠得這麼明顯,還說我多想?”時禮嚇唬不出答案,乾脆改變策略,眼底含淚的哽咽質問。
沈驚衍頓了一下“對不起,我……”
“你不用解釋了,我都知道的,如果不是海巫的事,那、那……”時禮彆開臉,“那就是你已經喜歡上彆人了,所以才越來越不想見我,想讓我自己知難而退,沒事,我都能理解,什麼都不用說了。”
說完她往桌子上一趴,開始假模假樣的抽泣。
沈驚衍沉默許久,才從背後俯身抱著她,以極為彆扭的姿勢將臉貼在她的後背上,好半天低喃道:“你怎麼能這麼懷疑我呢?”
時禮頓了一下。
“我找了你那麼多年,為了你付出了所有,你怎麼能懷疑我對你的忠貞呢?”沈驚衍輕歎一聲,吻了吻她細白的脖頸,“我對天發誓,如果我有半點變心,就不得好死……”
“我沒想讓你發毒誓,”時禮坐了起來,紅著眼眶扭頭看向他,“我隻是想知道,你到底為什麼要躲著我。”
沈驚衍無奈的笑笑:“我真的沒有躲著你。”
“你到現在了都不肯說?”時禮心底湧上一股火氣。
沈驚衍的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我不是不肯說,是真的沒有躲著你。”
時禮定定的看了他很久,眼神終於冷了下來:“你既然不肯說,那就沒必要再聊下去了,天色不早了,我也累了,休息吧。”
“時禮……”沈驚衍去拉她的手,她卻甩開了他,他怔怔的站在原地,第一次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時禮瞄到他的表情一陣心疼,但一想到他死鴨子嘴硬的樣子,又重新硬下心腸,繃著臉要從屋裡出去。
“你去哪?”沈驚衍急忙攔住她。
時禮垂眸:“我去院子裡睡。”
“不行,院子裡有蚊子。”沈驚衍拒絕了。
時禮冷淡的看他一眼:“那我去旅館。”
“……我們家就有床,為什麼要去旅館?”沈驚衍頭疼的看著她,“不如這樣,你睡屋裡,我去院子裡睡好不好?”
時禮當然不同意,院子裡的蚊子那麼毒,把他咬壞了怎麼樣。她心裡輕哼一聲,站在屋子裡沒有動。
“我這段時間忽略了你,是我的錯,我已經知道錯了,明天開始就會像以前一樣陪著你,你彆生我的氣好不好?”沈驚衍試探的去牽她的手。
在他快要碰到她時,時禮突然道:“沈驚衍,我不是小孩子,你現在越是這樣說,我心裡就越生氣。”
沈驚衍僵了一瞬。
“反正你最近也不想跟我多相處,我今天去旅館睡,你留在家裡吧,”時禮看向他,開始放大招了,“剛好我們也都冷靜一下,你好好想想要不要對我坦白,而我也好好想想,我們之間還有沒有在一起的必要。”
一聽到她這麼說,沈驚衍頓時嚴肅起來:“你什麼意思?”
見他總算有反應了,時禮忍住笑,繃著臉道:“我不喜歡不夠坦誠的人,你總是瞞著我,還敷衍我,對我來說太惡劣了,所以我這幾天,覺得我們或許不太合適……”
“我不過是出去幾天,你就覺得我們不太合適?”沈驚衍語氣惡劣,顯然是帶了脾氣。
時禮輕哼一聲:“對啊,非常不合適,但是我現在還喜歡你,所以一時半會兒一想到離開你,就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等我出去住個幾天,我肯定不要你了。”
“你還敢不要我?!”沈驚衍徹底失了冷靜,焦躁的在她麵前轉來轉去。
時禮趁機道:“但如果你現在選擇跟我坦白的話,或許我就繼續要你。”
沈驚衍猛地停了下來,眯著眼睛盯著她,看了半晌後突然把她扛起來,大步朝著床鋪走去。
按照時禮的設想,在她又要冷戰又要離家出走還要跟他分手的情況下,他就算有事瞞著她,也該繃不住主動說出來了,誰知道這牲口非但不說,還動起手來了。
事情的發展有點超出了她的想象,時禮難得慌了起來,拚命在他肩膀上掙紮:“你你放我下來,沈驚衍你發什麼脾氣!你先冷淡我的,還有臉對我發脾氣?!”
沈驚衍對她的回答是把她丟在床上,然後直接撲了過去,隨著一聲布帛撕裂的響聲,時禮身上那條睡裙的碎片就被丟在了地上,她整個人都暴露在沈驚衍眼前。
她慌忙護住關鍵部位,試圖大聲喝退他:“你想乾什麼?!”
“教訓自己女人。”沈驚衍麵無表情的解皮帶。
時禮揪住被子蓋住身體,一臉震驚的睜大眼睛:“你還要不要臉,現在是你做錯事!”
沈驚衍身體力行的告訴她,自己是不要臉的。當被抓著手腕壓倒時,時禮整個人都是懵的,完全沒想到事情還有這樣的發展方向。
不想被沈驚衍就這麼糊弄過去,起初她還反抗,慢慢的抗議的聲音就變了調,成了婉轉悠揚的黃鸝叫,而隨著時間的增長,婉轉的聲音又帶了哭腔,抽泣著讓沈驚衍放開她。
沈驚衍不為所動,每一下狠著勁要她記住今天的事:“還去住旅館嗎?”
“住……”時禮倔強。
沈驚衍更加用力:“還去嗎?!”
時禮嗚咽一聲,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沈驚衍便一直逼迫,直到她哭著搖了搖頭:“不去了。”
“還跟我分手嗎?”沈驚衍又問。
時禮都要氣死了,然而此刻她被折騰得已經精疲力儘,連手指都是抖的,更彆說大聲抗議了。她像個小老太太一樣顫巍巍的看了他一眼,半晌悲憤的說一句:“要分!”
“你再說一遍!”沈驚衍的臉色黑了。
時禮的倔勁也上來了,哆嗦著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分手。沈驚衍被她刺激得雙眼通紅,更加用力的教訓她,仿佛要死在她身上一般。
時禮哀哀的哼唧了大半宿,終於滿臉淚痕的在沈驚衍懷中睡去,睡著的時候眉頭也是皺著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沈驚衍也有些脫力,渾身是汗的將她緊緊摟著,半晌盯著她的眉眼仔細的看,好半天才歎了聲氣:“就不能好好聽話嗎?我也是為了能跟你多相處一段時間。”
他說完親了親時禮的額頭,薄唇順著她挺翹的鼻梁一路往下,最後停在了她的唇上。
時禮原本睡得很熟,被他親了一下後突然皺起眉頭,嘴裡嘟囔一句:“牲口……”
沈驚衍一頓:“醒了?”
時禮給他的回答是沉重的呼吸聲,顯然並沒有醒來。
沈驚衍哭笑不得:“做夢都不忘了罵我是嗎?”
時禮這次沒有回答了,隻是一味沉沉的睡著。
房間裡安靜下來,窗外的太陽光漸漸變換位置,不知過了多久,沈驚衍在她耳邊低聲道:“既然你這麼不喜歡分開,那我以後就不這麼做了,我要在自己有限的生命裡,每天更愛你一點才行。”
時禮蹙了蹙眉頭,翻個身把整張臉都埋進他懷裡,這才安靜下來。
因為前一晚情緒大起大伏,加上勞累過度,時禮一直到天色漸晚才醒,睜開眼睛肚子就咕嚕嚕的叫。旁邊的床鋪已經涼了,某人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時禮抿了抿唇,一翻身就感覺自己渾身上下仿佛被車碾過一樣,頓時輕哼一聲。
她剛皺起眉頭哀哀的叫了一聲,沈驚衍就從外麵回來了,看到她醒了立刻上前,扶著她坐了起來:“什麼時候醒的?”
時禮繃著臉不說話,心想這次必須讓他長長記性才行,否則以後每次吵架都用這種方式逼迫她和好,心裡憋屈也就算了,身體也受不了啊!
沈驚衍見她不說話,就知道她還在生氣,頓了一下後抱住她:“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今天開始我會一直留在家裡陪著你,你彆生氣了好不好?”
時禮依然不理他,甚至還試圖推他一把,然而他的身體跟鐵板一樣,她又渾身綿軟無力,根本無法撼動他半分。弄不動他,時禮也就懶得弄了,枕著臉任由他抱著。
沈驚衍說完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她的回複,不由得微微鬆開她,看著她的眼睛討好道:“還在生氣嗎?”
時禮麵無表情。
沈驚衍沉默一瞬:“你不是想知道我這段時間疏遠你的理由?如果我告訴你,你是不是就不生氣了?”
時禮瞬間心動,但覺得如果現在就點頭,實在是有些沒出息了。
正當她為難時,沈驚衍就主動開口了:“你猜得沒錯,確實跟海巫有關。”
時禮眼眸微動,蹙眉看向他。
“其實……我在跟海巫做交易時曾經答應她,如果最後達成心願,就會把我和你的最後十年壽命送給她,本來這個要求我是忘了的,但前段時間你突然提到要跟我在一起一輩子,我就突然想起來了,”沈驚衍垂下眼眸,沒有和她對視,“十年壽命,實在是太長的,誰也不知道我們能活多久,萬一就差這十年能到白頭偕老的地步呢?我又怕你生氣,所以一直沒敢告訴你。”
“所以你為了不讓我們減少這十年的壽命,就在察覺到我越來越愛你時故意疏遠我,以免心願達成是嗎?”時禮一開口,嗓子就有種用過度的疼痛感。
沈驚衍沉默一瞬,默默點了點頭。
“為了十年壽命,你就放棄終止交易了?”時禮眯起眼睛。
沈驚衍難得小心的看著她,半晌才開口道:“沒有終止,我們就這樣不冷不淡的相處,等到了老了快死的時候,再好好的愛一次,這樣就可以兩全了。”
時禮:“……”
“但現在看來你不喜歡,”沈驚衍苦澀一笑,又強調了一遍,“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一起走到老。”
時禮沉默的看他一眼,最後安靜的從他手中掙脫,自己又重新躺在了床上,隻不過這一次是背對他的。
“我都解釋完了,你還不願意原諒我是嗎?”沈驚衍問。
――係統無法回答主觀性問題。
時禮:你猜測他出軌的時候,怎麼不說這是主觀性問題?
――……從邏輯上看,他的行為站不住腳,這個世界的人類普遍壽命不算低,且從五十歲開始就被認定為老年人,而大部分人都能活到八十歲左右,失去十年的壽命,不足以讓他達不成白頭偕老的成就,而一直對你避而不見,則會產生讓你變心的危險,代價是失去靈魂,不符合正常人選擇邏輯。
時禮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剛才從聽開始就沒有相信,隻是見他說得有模有樣,心情就有些鬱卒。他寧願編出這麼完整的理由都不肯說實話,就說明他是真的不打算說了,不管她怎麼逼問,他都不會說的,逼急了可能會造出真實性更高的謊言。
而她即便現在不信,他早晚也能找出令她信服的理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