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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前。
他如若從未醒來那般,極其自然的牽起了她的手。
這一牽,非但沒有緩解心頭的焦慮,反而使得她更加不安。
“待會孤說什麼你都不要反駁。”他留下這麼一句。
華柔柔迎上那目光,也不躲閃與退讓道,“如若太子如實說,臣女自然不會反駁,若是太子……不小心混淆了事實,那樣自然是要反駁的。”
若是他脫口而出,他們整夜都在一起,那常人該如何理解呢?
“你何時變得那麼固執?”
秋風卷落葉,卷起她一重心事。
“隻是……”不想再以這樣的方式靠近他身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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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初起,秋燕正在為皇後洗漱,還有個年長些的宮女就站在門前,姿態不卑不亢,算個掌事的。華柔柔略有耳聞,這一位名叫秋實,以前是皇帝身邊的。
秋實道,“殿下,身旁的那位是誰?還請容奴婢為皇後通報一聲,再讓這位姑娘進去。”
成煜冷冷道,“不必了。”
“殿下,何須著急呢?”
“與你何乾?”
成煜麵露一抹厲色,隨口應了聲,眉心未動,便攜著華柔柔一起踏入了宮門。
可為什麼,華柔柔跨進那門檻時,見那秋實望向自己的目光中,隱約地透露著敵意。雖然這阻攔看似合理,但華柔柔本身也會有些不舒服。
“母後,立妃一事你想必憂慮許久,如今,兒臣以為,華氏長女華柔柔很適合。”
“兒臣把她帶來了。”
“煜兒,是嗎?”
當皇後欣喜萬分地看向她,華柔柔覺得這一切進行的似乎都太快了些,什麼適宜,什麼立妃,他從未與她提及過一字。
“柔柔,本宮也知道你們很久了。”皇後揮手,秋燕退下,殿中隻剩下他們。
“太子急於立妃是好事,怎麼……柔柔你一聲不響的。”
華柔柔並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在這恰當的時機表露出什麼,她隻是還沒有準備好什麼,覺得他帶她過來,闡述一番她夜宿宮中的原因,找個法子借皇後的名義,差遣旁人送她回去,就僅僅是這樣而已。
可為什麼忽而就變成了太子妃的人選?
就像是個玩笑,不像是深思熟慮的他能夠想到彌補的辦法。
況且,昨日一夜,何事都沒有發生。
“太子,你有這樣的想要早日成家的想法是好的,隻是太子妃的名錄要到年底才出來,何妨再等一等,本宮將所有適宜的女子的名字讓秋實寫上去了,你到時候選柔柔出來就是。”
“兒臣並不認為如此做合理,為了所謂流程,而使得柔柔成為諸多選擇中的一個。”
“那麼,這對於她來說,不公平。”
“而未來三四個月裡,非但兒臣可以有其他的選擇,柔柔亦然,兒臣恐怕那時等不到她。”
他回眸,眼底是不滅的燈火,側顏如線條,一勾唇,她淪陷了。
她從來不知道,從他口中也可以說出這般煽情的話。
但她也覺得這事太過□□猛,她還沒有來得及準備好。
所以,轉瞬皇後問她“如何覺得?”之時,她也道出了實話,“太操之過急些,太子與臣女雖在幼年認識,但多年未有交集,兩人種種脾性也都不大清楚,不磨合一二,直接婚配的話,怕是不大合理。”
皇後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此刻的成煜保持著沉默。華柔柔覺得這時,他應該也沒有戲唱了。選不選擇的事她倒無所謂,畢竟身份的緣故,有些人的選擇權更大些,而有些人選擇的權力更小些。
她習慣了。
被選擇了,也沒有必要表現出更大的欣喜,那個位置她坐過,所謂高位者,不過高處不勝寒罷了。
她還沒充足的時間去分辨,他是一時興起,抑或是真心誠意的表露。
她隻是覺得他想要為昨夜的狼狽負責,借婚嫁的名義,為她的名聲著想。
成煜卻覺得,時間過得過分漫長。如若把婚嫁這件事推到年底,而年底又出現了其他的波折,那些波折未必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沒有遲疑,“母後,兒臣必須在當下成婚。”
“成煜,本宮也並不是在為難你。婚嫁這事,你作為太子,理應辦得隆重,這事又不是為你一個人辦的,往這件事是為你以後鋪路,往大的方向去說,這是要給天下臣民一個威懾,讓他們心悅誠服,接受你未來的統治。”
“這件事,本宮不可能不做準備。”
“母後,您多慮了。不過是個儀式,如何辦都可以。”
他湊近她的耳畔,卻是能讓皇後也分辨得清的聲音道,“還有,柔柔,我們如何磨合這件事,放在婚後可能更加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