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已過,成煜掩上案卷,他母後已然與他商討了兩三方案,備他迎娶。從吉時到禮服再到掀蓋頭的動作,無一不細致。
也不算多滿意,也不能有什麼推辭。
禮貌送走母後,他現如今無法確信的是,他是否一意孤行在這條路上走太遠。等待於他,本就是一件難熬的事,那十年,無比確信的念頭仿佛在這一刻得逞了。
可又不是。
她還沒來及說明她的心事。
那就留給餘生好了,這場婚事是他的專斷,是他的任性,是他所有年少輕狂唯一的執念。
忽而,仲景推開門,匆忙地稟報了句,“華姑娘說想嫁。”
她這個人分明固執得很,怎麼融通得那麼快呢。
他幾乎不假思索,“出發,去華府。”
如果那裡呆得不舒服,他就帶她早些回來。
*
華府的祠堂。
光線昏暗。稻草堆疊,已是很久沒有來過,等到冬至祭祖時,打掃的人才會想到這塊地。
華柔柔聽著阿瑤無數遍的詢問,嫁給誰。
她隨便應了聲,“是個能讓你吃穿不愁的人。”
“不是薛公子吧,阿瑤雖大大咧咧,但小姐的心思還是能看穿的,小姐不過是希望我和阿逸開心,走近薛公子聽笑話罷了。小姐喜歡的可不是這個類型……”
還是沒能找到去年跪拜的軟墊,鋪了些新舊不一的稻草,華柔柔坐在祠堂牌位以外的另一個小隔間裡。
轉眼間,她神情置若平常,耐心問阿瑤,“你以為我喜歡何種類型呢?”
阿瑤起初沉默不語,隻管埋頭。
而後她一屁股坐在稻草上,說道,“小姐不是喜歡某種類型,而是小姐心裡有人。”
有人麼?是那麼明顯嗎?
哪怕小心翼翼避開每次眼眸接觸,哪怕生活的每次交集她以刻意疏遠的麵貌出現?
“是有個人。”
“他雖然不算一個很好的人,雖然我們相處不甚愉快,但我依舊……在有喜悅的時候想要和他分享,有今日這般難過的時候想要他幫忙承擔。”
她否認了無數次。
可是,那個試圖越界的吻清晰地告訴她,她無法否認。
他……會來嗎?
阿瑤驚呼道,“門外似是有人來了。”
*
成煜下馬,走入華府的玄關,穿過明堂,沒等任何人的通報,出現在中堂的位席上。
華定著急地從寢殿出來,也忽而幾分明白太子的到訪。華桑桑一舞,確實驚豔了眾人,或許太子也包含在眾人之內。
“殿下造訪,老臣喜不自勝……”
“華定,你不必多言,我來見的自然不是你。”
“小女還在小憩,不如老臣去喊來麵見太子。”
“不必去喊了,父親,我已經到了。”華桑桑略帶欣喜地出現在這裡,堇色衣裙,長而拖地,這是打聽了許久才知道的太子喜歡的色調。
“殿下,桑桑特來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