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2)

寵壞 睡芒 8982 字 9個月前

他側頭一看,原本還透著一點天光的窗簾,此刻卻如同烏雲蔽日般,被陰沉不安的黑色遮住,風裡還有一股“沙沙”的聲響,像是沙塵暴來臨。

這氛圍實在過於妖異,韓運暗自嘀咕,國師該不會是什麼妖怪吧,當年他做皇帝時就聽見有傳聞說國師乃是妖師,是妖怪所變,來吸九五之尊的精氣的。

所以他的父皇和兄長,才會死得那麼快。

韓運又叫了一聲:“愛卿?”

“臣在。”

聽見聲音,韓運安心了許多,同時一股哀歎的心酸湧上來。今天一整個白天,他都在想國師,總算有人可以說話了。

“我好想你,”韓運忙招手,“來,你快過來,快坐。”

房子小得可憐,沙發也小,屬於比較寬敞的單人懶人沙發,韓運雖然覺得寒酸,但坐上去倒是很舒服,一會兒工夫就困了。

韓運看不見,隻能感覺到自己屁股下麵那張小小的懶人沙發,突然擠上來一個人。

韓運不得已挪動了下,給他讓位置,兩人擠在一起,韓運立刻感覺不對勁了。

國師是不是……

是不是沒穿衣服啊……韓運感覺自己被他的體溫燙到了。

他坐立難安:“愛卿,你還是坐我的床吧。”

伏淵察覺到他如同兔子般的反應,聲音帶著笑意:“無礙。”

韓運:……

怎麼會無礙!很有礙的!!

雖說曾在馬車上讓國師給抱過,還……碰過,但以當時的情況,都是被迫的,韓運差不多都忘了這回事,他當做沒發生一般。

他一直很信任國師,自己十二歲登基,伏淵就是他的老師,也像是一位父親,還像個朋友。

馬車那件事後,後來伏淵倒是一直都恪守君臣之彆,不過有時候兩人在禦書房秉燭夜談,商議國事,韓運經常說不了多久就犯困,歪著腦袋就睡了。

醒來都在床上。

侍女說:“是伏大人抱皇上回來的。”

韓運忍不住再次往旁邊挪了一挪,可是無處可挪,算了算了,他不得不站起來,準備走到床邊去坐下,他才不跟人擠沙發!

可他一起身,就被不明物體給絆了下,韓運登時大感不妙,果不其然,他摔在了一具結實肉體上。

韓運窘迫極了,立刻想爬起來,可是伏淵的手臂卻牢牢地圈住他,韓運被他抱在懷裡,根本動不了,差點氣哭:“你快放開朕!”

一氣之下,皇帝的自稱又回來了。

伏淵不為所動,在他頭頂輕輕揉了揉:“陛下受苦了。”

韓運一聽,整個人都沒動了。從小到大,他從沒吃過這樣的苦頭,除了幼時去宗廟祭祖,要趕七日的行程,在馬車上連著顛簸七天,整個人都廢掉。

哪怕如此,他依舊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什麼都不必操心,一切都有人替他打點。

那時的生活,似乎就算是天塌了,都有無數人前仆後繼地替他撐著搖搖欲墜的蒼穹。

自打一杯毒酒下肚,醒來便是此處,現代生活多有便利之處,也更有意思,叫喜愛新鮮的他眼花繚亂。

但韓運還是想家,他喜歡做皇帝。

說到底,他駕崩的時候不過十七歲,還是個半大孩子。

韓運多日的委屈一口氣爆發了。

他撲在伏淵懷裡,壓抑地哭了出來,但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不敢放聲,隻是一邊抽噎一邊抓著伏淵低聲傾訴:“我死後醒來就在這裡了,一個人好孤單,看著彆人吃東西自己什麼也不能吃好難過……”

這說的是他還沒有身體的時候,當鬼淒慘,淒慘到哪怕上了人身,這人身上背負這麼多苦難,他也不想死,不想繼續漫無目的地飄蕩。

“我什麼都不會,房子車子一無所有……”跟可愛的女孩子去酒店都沒有車送人家回家。他把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抱怨了一通,吃的不好住的也不好,什麼都不好,洗衣打掃做家務,全都在為難他。

韓運眼淚啪嗒啪嗒地掉,或許因為周圍黑,他不顧形象,哭得很難看。

伏淵夜能視物,手指輕輕替他擦了擦眼淚花:“陛下,臣有錢。”

韓運也抹了把眼淚,抽了抽鼻子道:“玄著,死人的錢在這裡花不出去的,人家都收人民幣、支付寶,不收冥幣的。”

“不是冥幣,”伏淵也沒解釋,“你要什麼?我給你買。”

“這裡有法律的,不能偷不能搶,否則會被抓進派出所的,聽說那比衙門都可怕。”

“先搬家吧,這裡太小了。”

韓運又說:“首都買房子好貴,我要努力賺錢賺好久好久……”他臉上露出一絲迷茫,臉頰在國師胸膛上滾了滾,磨掉眼淚,歎氣,“可能要賺到下輩子去了。”

這像是給他判了無期徒刑,曾經無憂無慮的人生徹底改變了。

但他心裡,覺得自己混的雖然差,可也比國師強那麼一丟丟,伏淵隻能像個夜行生物般匍匐在黑暗中,還沒衣服穿,自己還能曬曬太陽,出去見見人,相比起來,自己真是個幸福寶寶。

他忍不住問了句:“玄著,你為什麼不能見光?”

“你不開燈難不成是因為沒衣服穿?我衣櫃裡有大號的,可以借你的。”

“不是。”他沒有解釋。

韓運哦了一聲,沒說什麼。他撲上去大哭了一場,抱怨了一通,似乎緩過來了,也察覺自己這麼抱人家國師有失體統,便摸索著站起來,像個瞎子:“你先扶我去床上,再去我衣櫃裡拿件衣服蔽體,對了,你餓不餓,能吃東西嗎,我給你點個外賣……”

以前讓他給慣壞了、隻知指使人的小皇帝,如今也學會體貼他了。

伏淵手掌放在他的後腦勺,摸了摸。

韓運歎氣:“噯,你永遠都得這樣了嗎?”

伏淵扶著他到床邊:“很快陛下就能看見臣了。”

韓運想他是不是在練什麼邪功,但也不好問:“你先開個燈,我去洗個澡。”

光明出現的一刹那,國師便消失了,韓運再次聽見那股“沙沙”的聲響,似乎伏淵的消失,不僅僅是如煙霧般消散,還卷起了狂沙。

“汪!”

韓運低頭一看,腳邊是他養的寵物狗,衝他吠了一聲。

他並未注意到,自己在與伏淵說話時,狗一聲也沒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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