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請用茶。”沈離倒了兩杯茶水, 將其中一個杯子推到沈陌麵前。
沈陌沒碰,仍死死盯著他:“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沈離沒回答, 而是悠悠抿了口茶, 麵無表情道:“若我是你, 在發現我身份時, 就該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這樣對誰都好。”
“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怎麼可能!”沈陌豁然起身, 咬牙切齒, “沈離,你實話與我說,你到底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沈離輕笑一聲,抬起頭直視沈陌:“很簡單, 我逃出來了。”
沈陌眼眸微縮, 眼底滿是難以置信。
“逃出來?”他再開口時,聲音已略微發顫, “難怪自從你去了白玉京後,父親怎麼都聯係不上你。派人去皇城探親, 也都被攔了回來。你根本就不在皇城內?”
“是啊, 不在。”沈離如實道, “我成婚第二天就逃出來了, 你們自然找不到我。”
“你……”沈陌不知是驚訝於他如此直白的承認, 還是沈離竟然能在大婚第二天就從白玉京逃出來,停頓了許久才顫聲開口:“你好大的膽子!”
這反應一點也不出乎沈離的預料。
他想起書中原主的遭遇, 心頭一陣無名火起, 聲音卻依舊平穩, 不緊不慢:“不逃能怎麼樣?父親毫不顧念父子之情,將我當做禮物獻出去,我為何要顧念他?我不逃,難不成要乖乖聽話,幫他從宮內傳遞消息,助他謀反,最後再被你們當做棄子拋棄麼?”
“你在說什……”
“罷了。”沈離打斷道,“我沒想到此番會與兄長重逢,不過也到此為止了。從這裡出去之後,我希望兄長不要將我的身份透露出來,對任何人都不要提及。否則……才是真正害了永定侯府。”
沈陌神情陰沉至極,可在那極度憤怒與驚愕下,他卻從沈離的話中隱約察覺了些古怪。
“天渝國君怎麼可能任由你逃出來?”沈陌冷聲問,“你若真是逃離了白玉京,天渝國君怎麼可能替你隱瞞消息,甚至並未對永定侯府動手?”
“誰知道呢。”沈離手指把玩著杯沿,聳聳肩,“或許那狗皇帝特彆喜歡我吧。”
沈陌:“……”
沈陌的神情稍有恍惚,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接這句話。
沈離從白玉京逃走,可天渝國半點沒有聲張,甚至偶爾還能從宮內傳出天渝國君與皇妃恩愛不移的傳聞。
天渝國君是被此人下了什麼**藥,才會這麼縱容他?
他還叫人家狗皇帝???
沈陌腦中渾渾噩噩想不清楚,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竭力維持清醒道:“好,你如何逃出來暫且不提。”
他指了指門外,那是祁長昭臥房的方向:“那位霽雲仙長又是怎麼回事?他究竟是什麼人?”
沈離道:“人家就是位雲遊四方,濟世救人的修士罷了,怎麼了?”
“你知道我在問什麼,沈離。”沈陌神情凝重,沉聲道,“彆以為我沒看見,你與他大庭廣眾拉拉扯扯,整個相國府都快知道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沈離默然許久,無奈地按了按眉心,“兄長,這你真的誤會了,我與霽雲道長沒什麼……”
“是麼?”沈陌冷笑,“那可能是我瞎了吧。”
沈離:“……”
沈陌沒理會他的反應,厲聲訓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祁長昭那狗皇帝有多心狠手辣,就算他能忍受你逃出皇城,可你名義上還是他唯一的皇妃。要是他知道你與這些亂七八糟的人糾纏不清,你還要不要命了?”
沈離眉角顫了顫,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沈世子見方才還氣勢逼人的少年被他堵得啞口無言,這才滿意地舉起杯子抿了口茶水,展開折扇悠悠扇了兩下,儼然一副勝利者姿態。
沈離頭疼不已,想了想,故意做出一副可憐無辜的模樣:“兄長,這次真的是你誤會了,不是我要與霽雲道長糾纏,是那個人……是他一直在糾纏我,我不想與他來往的。”
他模樣本就長得討巧,神情一旦軟下來,更是乖巧萬分,配上他神乎其神的演技,格外唬人。
“當真如此?”沈陌眉頭一皺,手中折扇啪地合上,“豈有此理,那混賬東西竟敢我對永定侯府的人動手動腳,我這就派人——”
他說著就要去找祁長昭算賬,沈離連忙上前按住他:“彆彆彆!兄長彆急啊……”
沈離把人按在凳子上,柔聲細語地勸道:“兄長又不會道法,哪裡打得過他,不可衝動啊。”
沈陌回過神來也覺得自己有些衝動,他輕咳一聲,掩飾性地又抿了口茶,問:“那你說該如何?”
沈離道:“不必兄長操心。等他完成了相國大人的托付,收服魔物,自然必須得離開這裡。到那時,他不就無法再糾纏我了嗎?”
沈陌沉吟片刻,點點頭:“有理。”
沈離剛鬆了口氣,便聽沈陌道:“那好,便讓他去收服魔物。至於你,乖乖給我留在這裡,等此間事了,我親自送你回——”
“你要送他去哪兒?”沈陌話音未落,一個聲音從房門外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房門豁然一聲打開,祁長昭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外,眸光冷冷看向沈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