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從未有過的不祥預感湧向琉光心口,他眉宇緊皺起來,忍不住開口:“主人,我——”
在他開口的同時,沈離筆鋒停頓下來,偏頭看向琉光:“方位。”
“……”
琉光報了個大致方位,沈離照他所言寫下,又道:“彆擔心,我不會把籌碼都壓在一方。如果他真的願意把秘密都告訴我,我就拿最後一樣法器的所在與他換。還有些彆的事情……他若信我,我也可以告訴他。”
“主人……”
沈離抿了抿唇,抑製住唇邊那點笑意,小心將信紙疊好,遞給琉光:“我現在沒有法力,這封信隻要勞煩你替我送到溫護法麵前了。”
琉光神色複雜:“這自然沒問題,不過……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你指什麼?”
琉光古怪地沉默下來,最終仍然什麼也沒說。他接過信件,化作一道白芒消失在屋內。
沈離呼出一口氣,向後倚倒在靠椅上,往房門的方向看去:“怎麼還不回來,都去了快一炷香了。”
他思索片刻,起身朝門外走去。
剛拉開房門,卻見祁長昭站在門口,手中還端了碗湯藥,像是正準備推門。
見他出來,祁長昭不悅地皺了眉:“不是讓你好生躺著嗎?”
“我早沒事了。”沈離心虛地小聲嘟囔,又問,“我兄長呢?”
“方才和寧郡主來找他,說是要約著外出。”祁長昭領著人回屋,重新把人按回床上,“喝藥。”
沈離還有事想問,痛快地端過對方喂來的藥碗喝了一口,險些被灌入喉頭的苦澀味道嗆個半死。
“咳咳咳……”沈離咳得眼眶都紅了,驚悚道,“你到底放了多少靈材進去?”
也不知這人是加了多少猛料,前世今生,他就沒有喝過比這更難喝的藥。
祁長昭麵無表情地把碗接過去,幫他擦了擦嘴唇,又從懷裡摸了包蜜餞塞進他手裡:“你若早告訴我你靈核損耗得這麼厲害,我一早就該給你吃這些藥。”
“……”沈離默默撿了顆蜜餞含在嘴裡,沒接這茬。
沈離好一會兒才壓下口中的苦澀,問:“你方才與沈陌說什麼了?”
祁長昭端著藥碗,悠悠道:“後宮不得乾政,愛妃當真想問?”
“你彆給我來這套。”
祁長昭:“不逗你了,我與他說了永定侯的事。”
“你……”
“沒什麼,不過是敲打敲打他。”祁長昭道,“沈陌這個人雖偶爾缺根筋,但到底是個聰明人,永定侯想做的事,他不可能一無所知。我旁敲側擊地提醒他兩句,至於他自己要作何決定,就看他自己了。”
“萬一永定侯真的謀反……”
“那我必然奉陪到底。”祁長昭看著沈離,語調平和,就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永定侯留或者不留,對我而言沒有什麼差彆。我現在不動他們,隻不過是因為你名義上仍是永定侯之子,我不想讓你遭受非議。”
沈離一怔,心口流過一絲微妙的暖流,眼簾垂下:“有你這樣治國的麼?而且……”
“我不想讓你受一點委屈。”祁長昭打斷他,重新舀起一勺湯藥喂到他嘴邊,“除了喝藥這件事不能讓步,你不會再在我這裡吃到任何苦頭。”
這人可能在哄人一事上頗有天賦,三兩句話將沈離說得潰不成軍,暈乎乎地又喝了一大口湯藥,隨後就被苦得直冒眼淚。
祁長昭甜言蜜語地哄著他把藥喝完,問:“想先沐浴還是想再睡一下?”
“都不想。”沈離氣鼓鼓地含著蜜餞,想了想,又問,“那香爐怎麼樣了?”
“上麵的怨靈已經超度過了,不過未免還有邪祟殘留,還需再以陣法養上幾天。”祁長昭道,“彆說你想去看看,不行。”
沈離:“……我還什麼都沒說。”
“因為我了解你。”祁長昭戳了戳對方鼓起來的臉頰,笑道,“我讓人去備水,先沐浴再睡。相國府不能久留,我在汴都郊外有個彆莊,先過去住幾天,等你身體養好些我們再回白玉京,行麼?”
沈離眨眨眼,再次震驚於天渝國君的財力:“你在長麓都有住處?”
祁長昭遲疑了一下,端起藥碗站起身,如實道:“剛買下的。”
“剛……”
“不然該如何?”祁長昭自上而下注視著他,眼中似乎還帶著些不滿,“從這裡回白玉京得好幾天路程,你受得住麼,小病秧子。”
沈離覺得自己很是受辱:“我真的沒事了,不信我們打一架!”
祁長昭腳步一頓,平靜地放下手裡的東西,回身一把將還想嘴硬的人按住。沈離身上沒什麼力氣,被他猝不及防的偷襲,雙手被結結實實按在踏上,後腦被迫抵上床頭,動彈不得。
祁長昭慢騰騰地用目光上下打量他幾圈,語調不緊不慢,帶著顯而易見的嘲笑意味:“……還想打麼?”
沈離:“……”
他僵硬地笑了笑,討饒道:“不、不敢了,陛下饒了我吧。”
“說起來,我倒是還想起了一件事。”祁長昭漸漸傾下身,與沈離的距離縮小到不足半寸。那是個親昵得有些過分的姿勢,可沈離毫無退路,隻能緊緊地抿著嘴唇,生怕稍一鬆懈就會碰到對方的臉。
祁長昭惡意地輕笑一聲,問:“你告訴沈陌,是我在糾纏你?”
“…………”
……轉頭就把他賣了,有這種兄長嗎???
沈離:“陛下,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祁長昭眼中的笑意更甚,“我就是在糾纏你,說得沒錯。”
“……可現在該怎麼辦呢阿離,你兄長已將你托付給我,現在沒人能幫你逃脫這糾纏了。”
彆說逃脫糾纏,他現在連從這人懷裡逃出去都做不到。
沈離耳根有些發熱,小聲道:“那我……不逃了?”
祁長昭臉上的神情僵住了:“你說什麼?”
沈離沒有回答,祁長昭忽然低下頭,在他唇邊克製地吻了一下。
“你再說一遍。”祁長昭緊貼著沈離柔軟的嘴唇,聲音幾乎消磨在二人唇齒之間,“阿離,再說一遍,我想聽……”
沈離被他逼得呼吸困難,竭力後仰也躲不開對方身上咄咄逼人的氣息,虛弱地開口:“我說我說,我不逃了還不行嗎,我就……嘶,你是狗嗎?!”
祁長昭在沈離下唇重重咬了一下,含笑著抬頭:“不是叫我狗皇帝嗎?不咬回來,不是白被你罵了?”
“……”
沈離從脖子紅到了耳根,果斷給了對方一腳:“耍什麼混,快去打水,我要沐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