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州戰時加急, 一場戰火在利州城外燃了三天三夜,戰鼓喧囂連天, 烽火不滅,利州人人自危,家家戶戶閉門不出,隻能默默祈禱這場戰事早日結束。
外麵戰火連天,戰營內也是亂成一團, 楚瑜既然幫什麼忙,隻能在帳篷裡待著,隻是偶爾趁著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會偷偷溜到傷兵營去看看傷兵,做點細碎的小事,也算是儘自己一份力。
原先嶽秋雲是下了明令的, 幾日他都顧不上楚瑜,便下令不允許楚瑜去任何地方, 甚至找了他一個副將來看著他, 隻是還沒有過半個時辰, 這副將便被楚瑜策反了。
反正也不是去什麼禁地,出去走走應該也沒什麼吧?
守衛兵的傷兵營倒是很樂意楚瑜來。
他就算一句話都不說, 光是站在那裡,就足夠讓人忘記疼痛了。
以至於常有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守衛軍聽說楚瑜在傷兵營, 手臂擦傷了都要擠過來湊個熱鬨, 想在楚瑜麵前刷一把存在感。
可惜守衛軍隨行的軍醫是個壞脾氣的老頭, 發覺了他們的那點小心思之後毫不留情麵地把他們全都趕了出去。
這日楚瑜覺得無聊, 外麵又人聲嘈雜,來來往往,無處可去,隻好留在帳篷裡無所事事。
隻聽外麵一陣喧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正巧楚瑜閒來無事,便撩開帳篷的簾子,好奇地探頭,“發生了什麼事?”
儘職儘責站在外麵看守的副將連忙道,“聽說是又來了一個京城的使者。”
他的表情與嶽秋雲提起京城使者的時候如出一轍的厭惡。
還沒等楚瑜繼續問,他就已經開口,皺著眉道,“公子,這京城來的使者隻會說漂亮話,打仗之事屁都不懂,還妄圖指點江山,簡直可笑,還是彆玷汙了公子您的眼睛。”
楚瑜眨了眨眼睛,“一般有京城來的使者都怎麼處理?”
副將眼睛都不眨一下,毫不猶豫道,“殺了。”
楚瑜垂下眼。
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殺人對他們來說就像喝水一般正常,更何況在他們眼中,這使者還是該殺之人。
他想了一下,抿了抿嘴,祈求道,“我想見見他,在殺他之前我還有幾個問題問他,可以嗎?”
“這”
副將露出了一個為難的表情。
楚瑜連忙道,“反正你們也不會讓他活到嶽秋嶽將軍回來,我隻是問幾個問題,天知地知,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說完,他那雙濕漉漉的漂亮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副將,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
副將還沒有抵抗一會,就敗了下來,他糾結了一會,問道,“公子,您找這使者有什麼事情嗎?”
楚瑜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我我是京城人,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了,所以就是想問問他現在京城的變化,想和家鄉人說說話,聽聽鄉音。”
他有些傷感地垂下眼簾,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將軍應該不會連這點小心願都不能滿足我吧。”
副將猶豫了一下,想到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便點了點頭,“好吧,我帶你過去。”
楚瑜嘴角勾出一個笑容,高高興興地點了點頭,“將軍大哥,您人實在是太好了。”
那副將被誇得飄飄然,憨厚老實地笑了幾聲。
他帶著楚瑜繞過人多的地方,儘量不惹人注意的繞到關押使者的地方。
帳篷外是兩個副將的老熟人,與他們隨意聊了幾句,兩人想到反正裡麵的人待會就要上斷頭台了,也沒有什麼關係,便愉快地放了行。
副將帶著楚瑜走進去,果然看到一個人正被五花大綁的橫躺在帳篷裡,為了防止他亂叫,還把他的嘴貼上了。
楚瑜居高臨下的看了這人一眼,便能確認自己並不認識他。
他轉過身,猶豫地看著副將,“大哥”
副將愣了一下,馬上點了點頭,“懂懂懂,你們先聊著,我先出去了,待會公子你聊好了再喊我。”
楚瑜感激地點了點頭。
等到人出去了,楚瑜鬼鬼祟祟地在帳篷口外麵探頭看了一眼,確認沒有人能聽到裡麵的談話,才放心下來。
他走到使者旁邊,單膝跪地,拿出了塞在他嘴裡的布。
使者剛要大呼,楚瑜就一根手指頭抵上了自己嘴唇,“噓,彆吵,他們不會放了你的,你吵來吵去隻會死的更快。”
那人像一條脫水的魚,頭上全是冷汗,此時大口喘氣,死死地盯著楚瑜。
楚瑜見他沒有大吵大鬨,滿意地點了點頭,“接下來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如果你老實回答我,我會求他們給你一個痛快,你應該也不想被折磨致死吧。”
那人的眼珠子轉了轉,可能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沒有談判的資格,認命地點了點頭。
楚瑜笑了一下,他指了指自己,“你認識我嗎?”
那人眯起眼睛,打量著楚瑜的麵容,過了一會,他瞳孔緊縮,瞪大眼睛,沙啞地吐出幾個字,“你是六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