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銜月第一局竟然輸了,她十分不服氣,她覺得這是白天訓練太多,現在手臂使不上力的緣故。
在她的堅持下,一共比拚了五局,梁康時隻贏了第一局和第三局,被梁銜月後來居上,徹底擊敗老爸。
梁康時伸手在臉上胡亂呼嚕了兩把,終於認輸:“老了,沒你後勁好。”
“不是你老了,是我變強了。”梁銜月喜不自勝,她從前哪有這樣的耐力,彆說是白天鍛煉一天晚上還沒癱倒在地,就是掰腕子這幾下就能讓她一時半會抬不起手來。
力量屬性點影響的不隻是直觀的力氣,還有各種體力、耐力和恢複能力。
這還遠遠不是結束,隨著她的等級越來越高,她自保的能力會越來越強,將來不僅能保護自己,還能保護全家人。
這時候,梁銜月突然抬頭看甄敏:“媽?你想進海島嗎?”
甄敏疑惑地回望:“我什麼時候說想進海……”
她吸了一口氣,反應過來,“我剛才是想著,該進海島喂雞來著。可是難道不是隻有你讓我們進,我們才能進去嗎?”
甄敏和梁康時想進入海島空間,都需要梁銜月發起邀請才行。他們自己甚至不能主動發起進空間的申請。這導致他們兩個每次想進空間都要先找到梁銜月,當麵提出來才行。如果梁銜月恰好在海島空間裡,那他們沒處找人,也根本沒辦法進入海島。
但是今天甄敏隻是在心裡想了想,梁銜月竟然就感受到她想進海島的心聲。這樣的確方便很多,他們立刻嘗試了一下梁銜月在海島空間裡能不能感受到感受到甄敏和梁康時想要進入海島的念頭,最後發現果然可以,不知道是她升級了以後出現的新功能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真希望海島空間以後也能像這樣經常給他們帶來新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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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梁銜月還是在海島裡練箭,突然接到梁康時想進入空間的申請:【遊客002申請進入您的海島】
梁銜月趕緊把梁康時放進來,梁康時急匆匆地過來找到她:“月月,趕緊出來吧,你黃叔來了!”
梁銜月不可置信的反問道:“誰?黃叔?”她隻有一個黃叔,就是黃一峰,可是他不應該在市裡嗎?難道從市裡到梁家村的路通了嗎?
她趕緊放下手裡的弓箭跟梁康時一起離開海島空間。出於謹慎起見,即使家裡沒有外人,梁銜月進入空間也是在一個單獨的小房間。
從房間裡出來,梁銜月見到了一身風塵仆仆的黃一峰。這一路過來他是凍得夠嗆,縮著脖子蹲在家裡的爐子旁邊,不斷地搓著雙手。眉毛睫毛上都掛了一層白霜,看見梁銜月出來,黃一峰扭頭道:“小半年沒看見月月了,看著胖了點,在家待著就是比一個人在大城市上班養人。”
梁銜月糾正道:“我這不是胖,是強壯。”她確實重了點,但是長的都是肌肉,黃一峰上次見到梁銜月時,她還在上班,被高強度的加班搞的又消瘦又憔悴,當然和現在不能比。
黃一峰笑著說:“壯點好。”
梁銜月蹲在一邊問他:“黃叔這次能來我家,是市裡到村裡的路通了嗎?”
甄敏遞給黃一峰一個還冒著熱氣的熱毛巾,黃一峰抓過來在臉上呼嚕了一把,悶悶的聲音從毛巾底下傳來:“怎麼可能,要是路通了你們這村子可就熱鬨了,市裡多少人想搬來農村住,都絞儘腦汁的在想自己有沒有什麼農村的親戚。”
梁銜月奇怪道:“那你是怎麼過來的?”梁銜月轉圈看了幾眼,沒找到梁康時,就站起來朝門外看去。
黃一峰笑嗬嗬地說:“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康子也在外麵看呢。”
走到院牆外,梁銜月看見了一個怪模怪樣的車子。這車一個輪子也沒有,前麵是兩個支出來的長條形架子,看起來像滑雪的雪橇版,後邊是邊角圓潤的三角形履帶,車上隻有前後兩個位置,上麵罩著一個透明罩子。
這罩子明顯是後加的,能看到和車子連接起來的地方手法粗糙,明顯是自己加工過的。
“爸,黃叔就是開這個過來的?”梁銜月繞著這輛車走了幾圈,覺得這車子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梁康時也在這看了有一會兒,隻是他已經從黃一峰口中知道這是什麼車,於是為梁銜月解答疑惑:“雪地摩托,以前滑雪場裡用的多。在外麵這麼厚的雪,汽車開不過來,就得是這種雪地摩托。”
梁銜月想起來了,隔壁市以前開過一個雪地嘉年華,當時放的宣傳片裡就出現過這種雪地摩托。隻不過黃一峰給車頂後加了一個罩子,讓她一時間沒認出來。
梁銜月家院牆外側還沒清理,車隻能開到外邊,進不了院子。梁康時和梁銜月拿了家裡以前車子的防雨布把雪地摩托蒙上了。他們看見車裡還放著不少東西,怕路過的人看見了拿走。再加上村裡的人也沒見過這種雪地摩托,蒙上了也省得他們都來圍觀。
兩個人回到家的時候,黃一峰已經從凍僵的狀態緩過來一些。甄敏看他又冷又餓,正在給他煮餃子。
黃一峰在爐火邊烤了這麼一會兒,身上衣服外麵結的冰加上鞋子上沾染的雪都化掉了,融化的臟水順著腳邊淌。他熟門熟路地拿了拖把過來,坐一會兒就站起來把臟水拖掉。
梁康時把拖把搶過來:“你坐著就行。”這時候甄敏的餃子也煮好了,蘿卜豬肉餡,連餃子帶湯盛了一大碗,梁康時端給黃一峰,黃一峰也沒見外推脫,拿過筷子就開吃。
他吃一個餃子就喝一大口餃子湯,整整一碗餃子下肚,人才感覺精神點。這個天氣開這種雪地摩托車過來,就算自己加了擋板也是凍得厲害。
梁康時這個時候才向他打聽起來:“現在市裡交通不管製了?讓你自己能開車來。”
“也管,現在分時段,有的時間還是讓私家車上路的。不過也沒用,沒地方加油,也不能推著車跑吧!”
從黃一峰的口中梁銜月一家人得知,道路確實是陸續在開拓中,隻是通向他們這些村鎮的路優先級並不高,上麵可能也認為村裡人比較自給自足,發生這種災害他們麵臨的境況遠沒有住在樓房裡的市民危險。所以這段日子把市裡的單行道開拓出了雙排路,方便運送人員和物資。最近才開放了交通管製,允許私家車上路。
黃一峰在市裡消息比他們靈通多了,甄敏急忙打聽到:“老黃,田家屯那邊現在什麼情況,你知不知道?”梁銜月的大姨和表姐田薇就住在田家屯,從手機打不通電話以後,甄敏就失去了和大姐的聯係。
“田家屯……”這個黃一峰倒是有點印象,那邊產蔬菜的,整個屯子入目所見都是蔬菜大棚,也有的大棚種草莓,他以前去收過,“田家屯好像軍管了,一般人進不去的,應該是為了防止囤積居奇,高價倒賣蔬菜,政府早就過去接管了。”
他這麼說,甄敏立刻鬆了一口氣。既然上麵這麼看重他們這個蔬菜產地,甄麗和田薇的安全一定也有保證。他們家有三個大棚,就算被接手了,也不會不管他們這些大棚的原主人。更何況甄麗是經驗豐富的菜農,現在這個時候就是稀缺人才,甄敏得知了這個消息,就像吃了一粒定心丸一樣,再也不胡思亂想大姐母女倆會被人欺負了。
黃一峰還說了些市裡現在的情況。梁銜月一家離開的時候,才剛剛開始第一批十四歲以下兒童的集中管理,聽說後續還有孕婦和老人。但是現在,連普通人也住進了安城的地下避難所裡。
這些避難所分為好幾個,最大的是由市裡幾個大型的地下商場改造的,還有一些零碎的大型地下停車場等等。
黃一峰去過一個地下商場改造的避難所,人多地方少,除了過道以外到處都是舉家搬過去的人。地下商場的位置也有三六九等,相比之下,最受人歡迎的是地下通道兩側的商鋪,這些商鋪有隔斷,前麵拉上一個簾子,一家人在裡麵不管是打地鋪還是弄來小床都還有隱私可言。不過一間二十平的商鋪裡至少要住上四個人,如果一家人的人數不夠四個,就要有人共拚一間房。
這樣的條件已經是很不錯的,那種一整層都是攤位的地方,一個攤位最多隻有兩麵牆,原本都是用來展示衣服的,放在邊上的貨架和模特被拉走,整個地方空空蕩蕩,一覽無遺,住進裡麵的人想遮起來都不方便。
避難所的工作也需要搶,好一點的可以去廚房打下手,摘菜洗碗刷盤子。“地下有個美食廣場你們知道吧,那裡現在被改成食堂了,桌椅板凳都是現成的。食堂的工作可搶手了,要的人還少。那裡麵的人給現在所有的工作排了名次,食堂排在第一位,其次就是種蘑菇、安保人員、搬運工、垃圾清理工。這排名不僅考慮工作的勞累程度,而且也差不多是按照報酬的優厚順序來的。”
黃一峰說起的這些工作,都是排除掉了專業人士才能從事的職業。像是醫生、焊接工人、電工等等有專業技能的人早就被安排到應該去的崗位上。
兒童的庇護所提供免費食宿甚至醫療,但避難所裡除了住宿以外所有的東西都需要用勞動來換。而且裡麵消防管得嚴格,個人根本就不能使用什麼電器,明火更是不允許。就算來的人都帶了糧食,也沒辦法自己做飯,都是交給食堂換取食物。等自己帶來的糧食換完了,還不去工作的話,就隻能餓肚子。
“隻有這麼幾種職位嗎?”梁銜月疑惑道,“地下商場避難所應該有上萬人,黃叔剛才還說不工作就沒飯吃,可是這幾種職位根本就沒有辦法涵蓋所有的人。”
黃一峰點頭:“對嘍!要麼怎麼說清理垃圾這種活現在都榜上有名,人人爭著去做,因為隻有這幾種職位是長期的,可能是臟點累點,但是穩定一些。除此以外,每天還會有很多雜活放出來,像是之前想在避難所裡建一個蔬菜房,就找人去地麵挖開雪層掘土,像這些工作都隻做上三五天就結束,不趕緊找到下一個活做可能就斷炊了。”
黃一峰又說了些在避難所裡生活的細節,艱苦是不必說的,很多人連床都沒有,來的時候隻收拾了兩床被子,鋪在地上勉強打個地鋪。好在避難所裡有供暖,至少不用擔心在睡夢中被凍死。
很多人一邊忍受著各種不方便,一邊在心裡安慰自己,隻要撐過這個冬天,等到天氣轉暖,他們就可以再回到自己家裡。到時候一切就能回歸正常,現在吃點苦才有將來。
大家一陣唏噓。梁康時使勁拍了拍黃一峰的後背:“你和易君還挺好的吧?”
梁康時知道黃一峰沒去避難所住的,之前給他打過幾個電話,黃一峰就透露自己買了不少木柴,他家裡還有發電機,不至於過得太差。更何況人要是真住在避難所那種集體宿舍一樣的地方,肯定會休息不好,那種憔悴勁兒是看得出來的。
反觀黃一峰,從市區裡一路騎著雪地摩托過來,凍得不行,但是坐在火爐邊不多時就恢複過來,雖然臉上隱約能看出愁緒,說起話來依舊神采奕奕。
“都挺好。你也挺好的吧?還是住在農村方便,不說自己能生爐子燒地暖,左鄰右舍都沾親帶故,晚上睡覺也睡得安心。”黃一峰眼神裡帶著一絲羨慕。
梁銜月有些奇怪,黃一峰住著彆墅,家裡有壁爐和發電機,門前就是自己家的院子,又住在市中心,消息靈通,種種比起農村都好上不止一星半點,怎麼看起來倒並不開心。
梁康時明顯也看出來了,他追問道:“怎麼說?有人找你事兒了?”
黃一峰這個體格,單打獨鬥沒在怕的,他這麼說可能不隻是和鄰居相處不睦,而是有更大的麻煩。
黃一峰也不知從何說起,他眉頭深鎖,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們小區供暖了。”
供暖這不是好事嗎?連木柴都不用自己燒了。梁銜月一家都是一愣,不明白黃一峰為什麼愁成這樣。
“我能不愁嗎?供暖不是為我供的,我卻跟著沾了光。這就像是在路邊撿了十萬塊錢,不是我的富貴,讓我撿了,到最後隻有麻煩。”黃一峰慢慢道來,梁銜月終於聽懂了。
黃一峰和易君沒打算要孩子,也沒什麼燒錢的愛好,掙了幾個錢也沒處花。再說他發跡的時候也四十歲了,自認為苦了大半輩子,覺得不能再虧待自己,在安城均價最高的彆墅區置了房。安城房價低,7位數就能在市中心買一個相當不錯的三層彆墅。
住進去以後也確實舒服,小區的治安、物業都沒得說。隨著住的時間越來越久,黃一峰也知道了當時那些地段更好,而且明明沒人住,卻在物業裡顯示出已售出的房源是預留給誰的。這些人不能用非富即貴來形容,他們是既富且貴。
他這種隻占了一樣的暴發戶,明顯是不能讓地產商百般討好的。不過花錢買房,該有的有就足夠了,他是來做業主的,不是來當皇帝的,那些不該有的待遇,黃一峰根本不去想。
本來這麼多年也過的好好的,直到今年,梁銜月一家離開市裡沒幾天,他們小區突然開始供暖了。還沒高興上幾天,接著,就是黃一峰在小區裡唯一熟識的一批人——和他自己一樣沒什麼底蘊,有幸掙了幾個錢的商人,他們紛紛搬走了。
小區供暖,不用再自己燒燃料取暖,也不用擔心去條件更差的避難所人擠人,可在這個時候,這幾個人竟然都搬走了?!這也太奇怪了!
“你猜他們是受了什麼暗示或者威脅?”甄敏的危險雷達立刻響了起來。
黃一峰臉色沉靜:“他們搬走以後,彆墅裡立刻就搬來了新住戶。我知道很快也會輪到我們家,終於有一天,有人上門了。”
梁銜月的呼吸都放輕了。
沒想到黃一峰卻說:“他們要給我和易君介紹工作,都是報酬很優厚的工作。他們知道我有雪地摩托,讓我去給幾個停車場改建的小型避難所運送物資,一天跑不上兩趟,給我的汽油也遠超消耗。易君以前在藥房做過藥師,所以可以去庇護所幫忙開藥,給孩子們看個頭疼腦熱的毛病。”
“更奇怪的是,易君明明說過不需要,可還是給她分配了宿舍,庇護所的工作人員很多,宿舍很緊張,但是易君的宿舍是單人間,比她上頭的領導還寬敞。”
黃一峰話說到這,所有人都清楚了。
黃一峰住的這個彆墅,怕是保不住。
他是有點小錢,可現在這個世道,錢又有什麼用呢?黃一峰是孔武有力,可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還有妻子,做不到跟人家魚死網破。而且對麵也明顯不想把事情做絕,雖然帶著種高高在上的傲慢,但至少給他們一家安排了個後路。
對麵的人也挺聰明的,要是真的仗著權勢徑直把人趕出去。黃一峰也不是沒血性的,說不定就一時衝動蹲守在彆墅附近讓這些人好看。他又高又壯,還對自己家彆墅附近的地形一清二楚,就算那些想占了他家彆墅的人真的敢搬來,心裡也要後怕。
可現在人家半句不提,等黃一峰串聯了各種線索得出結論的時候,血氣確實瞬間上湧,可是隻那麼一會,他就冷靜下來了。跟人家鬥也討不了什麼好,光是看對方給自己加兩個人安排的工作就知道了,暴雪封路,安城與世隔絕,在這麼一個小城裡,對方真的稱得上是一句手眼通天。
“所以峰子,你打算怎麼辦?”梁康時憂心忡忡。
黃一峰站起來,走向放在地上的兩個包裹。這是他進門的時候一起帶進來的,剩下還有不少東西,都被放在他的雪地摩托車上,梁康時當時說要幫他搬進來,他卻說不要緊,就放在外麵。
他拉來一個口袋,裡麵是有封口的塑料大桶。
“這是我省下來的汽油,先放在你們家。”他轉身去打開另一個包裹,“這些是蘑菇,避難所裡種的,當工資給我發下來了,我和易君吃不完這麼多,想讓你在村裡用這些蘑菇給我們換一些耐放的糧食。”
梁銜月明白了,黃一峰這是在為自己家將來做打算。
那些蘑菇大部分是平菇,有二十幾斤重,梁家村村民家裡即使有蘑菇,也都是些曬乾的香菇和山上采的蘑菇。新鮮的平菇能為大家的餐桌添些調劑,一定不會缺人願意拿糧食來換。
“車上放的那些是凍肉,還有油鹽醬醋這些調料,我和易君把一些不好帶的東西換成調料了,村裡不缺彆的,調料應該還是容易出手的。”黃一峰這次來做了充分的準備。
黃一峰本來還想著,梁康時一家匆忙回村,要是過得不好,缺衣少食的,他就把自己帶來的東西一半分給梁康時,現在看他們一家人都麵色紅潤,給他下了那麼一大碗餃子神情裡一點兒也看不出為難,可見過得還不錯,這些話也不必再提。他和梁康時相交這麼多年,早就免去了那些虛的。
“還有個事,”黃一峰看向梁康時,“康子,你幫我留意一下,村裡有沒有什麼空著的房子願意出租的。”
梁康時倒是不覺得意外,黃一峰要是按照想占他們彆墅那些人的心意和易君住了庇護所的宿舍,那就一輩子受人掣肘了,這個工作可以來得輕易,也可以沒的輕易。而且還要時刻提防著,不如住回村裡省心。
“等我給你打聽一下。那你們知不知道,大概是……什麼時候呢?”
黃一峰猜測道:“那些人到現在也沒露麵,隻是托中間人搞的這些動作,我也問過幾句,他說什麼……春暖花開?”
看來是明年春天,難怪黃一峰在家裡一直住著,到現在也沒看有人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