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年春天,受到火山爆發的影響,去年一整年氣溫都遠低於正常值,冬天更是徹骨的嚴寒,最低溫度甚至達到了近零下六十度。
為了保證彆墅裡還在生長的蔬菜和糧食不被凍壞,梁銜月家的彆墅改造了水暖係統,壁爐裡的爐火也晝夜不息。幸好他們對冬天的氣溫抱著最壞的打算,剛一搬到彆墅區就著手搜索能夠用來發電的汽油和柴油,也積攢了足夠的木材做燃料,實在冷的受不了的天氣,就開啟發電機使用空調,最終成功度過了這個漫長的冬日。
梁銜月盯著手上的表,問一邊坐在椅子上的梁康時:“現在都三點多了,趙波他們還會來嗎?”
梁銜月現在待的地方市彆墅區附近的一個飲品店,兩個人待在飲品店後麵的隔間門裡,等著趙波幾人的出現。
能遇到趙波和梁大誌他們這些同樣從梁家村出來的人也是湊巧。有一次梁銜月他們出去搜索物資,發現趙波幾人被另一夥凶神惡煞的男人襲擊,那些人搶了東西還不夠,要把趙波他們趕儘殺絕。梁銜月和梁康時幾個人出麵救了他們,才得知這幾個男人是看中趙波從基地裡出來,想拿走他們的身份牌混進基地裡。
基地管理雖然嚴格,可裡麵人口太多,很難實現嚴格的防偽工藝,用來辨認身份和存儲工分的身份牌隻是普通IC卡,隻有一張模糊的照片,沒有密碼,誰拿了都能用,所以每個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身份牌,用繩子牢牢係住,掛在脖子上,藏進衣服最底層,身份牌要是丟了,就連基地都進不去。
梁銜月救了趙波幾人以後,趙波十分感激,也送了梁銜月一些很有用的東西作為回報,像是基地自己研究製作的防酸雨口罩,裡麵的過濾層能夠減少對酸性氣體的吸入。
梁銜月雖然有不少防毒麵具和濾毒罐,可是數量有限,有時候空氣中的異味若有若無,有毒氣體的濃度低,用防毒麵具不僅浪費,也有些遮擋視線,戴著並不舒服。這時候換上防酸雨口罩,效果也是一樣的。
一來二去,熟悉了以後,梁銜月也知道他們搜索來的物資基本都是要上交基地換工分的,見裡麵有自己十分需要的汽油和其他物資,梁銜月就主動提出用他們種的青菜和土豆和趙波他們交換,算下來要比換成工分更合適。
他們出的價格更高,趙波當然欣然應下,來回交易過幾次,他也看出了梁銜月對物資的偏好,排在首位的就是汽油和柴油,就在搜索物資的時候格外留意,每次都會給他們帶幾桶。現如今有了更多的渠道獲取汽油,梁銜月他們這些人發電機用的越來越頻繁,生活上也便利不少。
趙波一行人半個月出一次基地,市裡能找到有價值的東西越來越少,他們已經不專職做搜索隊員了,尤其是現在天氣回溫,爪子藤重新生長,更多的時間門他們會在彆處收割爪子藤,或是到基地加工藤粉的工廠做臨時工。
今天是他們約定好交易的時間門。梁銜月中午來到這間門飲品店,等了好幾個小時也沒等到人,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
難道是他們又遇險了?或者隻是記錯了日子,畢竟現在也沒什麼電子產品確認日期,趙波都是帶著一張自己寫的當月日曆,在市裡過一天就做個記號。否則像他們這樣到處東跑西顛,累了找個地方悶頭一睡就是第二天,有時候都不記得自己在市裡待了幾天。
就在梁銜月已經開始想晚上該吃點什麼的時候,飲品店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康叔,你們還在嗎?”
梁康時認出這是熟悉的聲音:“大誌嗎?進來吧,我們在這裡。”
梁大誌背著趙波跑進來,身後還跟著簡盧、趙為民和王秀蓮。
“趙波這是受傷了?嚴不嚴重?”梁康時看著被梁大誌放下來以後坐在椅子上的趙波。
趙波擺了擺手:“不嚴重,有點扭傷。”他動了下屁股,又疼得叫了一聲。他爹趙為民關切的圍著兒子團團轉:“回基地找醫生給你看看吧,也是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看看骨頭有沒有事。”
“摔了?”
問過以後才知道,原來是今天他們在搜索一間門躍層公寓的時候,趙波在二樓看見了一具屍體,一時間門心神不定,從二樓的樓梯上摔了下來。這才耽誤了時間門,讓梁銜月和梁康時多等了幾個小時。
梁大誌講這些的時候,趙波很是不好意思,因為他一個人耽誤了所有人的時間門。再說見到屍體本來也不值得大驚小怪,去年冬天市裡凍死的人那麼多,他們這些出來找物資的人誰沒見過幾具屍體,連小小年紀的簡盧現在都可以麵不改色地拿過一邊的床單蓋住屍體,繼續在房間門裡搜索物資。反倒他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還丟臉的摔倒了。
“這有什麼,”梁康時勸慰他,“是簡盧膽子大,哪有幾個人見到屍體不害怕的。”
說起簡盧,梁大誌想起了這次來找梁康時的目的。他拿過三瓶2.5L的大飲料瓶放在桌上:“這是我們找來的汽油。這次能不能換一些耐放的糧食,就不要青菜了。簡盧要出個遠門,我們這些大人不能幫他彆的,讓他在路上吃的好點還是可以的。”
“當然可以。”聽到梁大誌前半句話,梁銜月自然地答應了,等聽清後半句話才追問道:“出遠門?現在?”
簡盧是他們這個隊伍裡唯一沒有來自梁家村的人。因為他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所以梁大誌才一直帶著他。簡盧人小卻很機靈,梁銜月對他的印象也不錯。他自製了一個吸汽車油箱裡汽油的裝置,在梁銜月原本使用的管子上加了一把玩具水槍,隻需要按動水槍就能把油箱裡的油吸出來,不用人對著管子吸氣,還得警惕著汽油灌進嘴裡。
他把這個方法分享給了梁銜月,梁銜月十分高興的送了他幾個雞蛋。
現在一聽到簡盧要出遠門,梁銜月的第一想法就是簡盧是不是像四爺爺那樣,有了從彆處來尋他的親戚,可是隱約記得他沒有兄弟姐妹,父母也都去世,沒處投奔才被梁大誌照顧著,難道他還有外省的親近親屬?
“簡盧要去塔城的新基地。”
塔城?如果梁銜月沒記錯的話,塔城離安城有一千多公裡遠,緯度隻比安城低一點,卻要深入內陸,一直向西走。
為什麼會突然想到去這個地方呢?
梁大誌也對此知之甚少。他們得到的通知是,塔城基地是新建的,人口很少,需要一些建設力量,而安城基地簡直人滿為患,正好安城這邊準備援建一部分物資過去,問有沒有人願意跟著車隊一起搬去塔城。
塔城正是建設時期,去了那邊隻要沒什麼大問題,都能有一份正式工作。簡盧孑然一身,沒那麼多念想,聽到有這麼好的福利,也覺得不能總是要梁大誌幾個人照顧自己,也該抓住機會出去闖蕩,所以才下了這個決定。
梁銜月有些迷糊,就算塔城需要建設力量,也不至於從一千多公裡外的安城抽調人手,這其中一定有一些隱情。
“嗯……準備去塔城的人多嗎?”
簡盧是去報名過的,他回憶著當時的情況:“也不少,基地裡還是有不少連吃粗藤麵餅都不敢放開吃的人,要是真像通知裡說的,去了塔城就有正式工作,很多人都心動!”
不隻是簡盧,連梁大誌聽了這個消息說沒想法也是假的,基地現在已經不再招正式工,為了能讓更多的人擁有工作,不至於餓死,藤粉工廠的大部分工作都是臨時工,而且這份工作不能連做超過兩個星期。
一份正式工就是大家夢寐以求的待遇,可是一想到要遠離家鄉,賭上一家人的命運,梁大誌活泛的心思又被壓了下來。
“報名去塔城的人,車隊管一頓午飯,我手裡的工分也能換不少藤粉,路上也夠吃了,”簡盧有些羞澀地摸了摸剃的很短的頭發,“就不用拿大家一起找的物資給我換乾糧了。”
王秀蓮接口道:“那麼遠的路,不吃點好的怎麼堅持的下來,藤粉不就是草做的,那東西管飽還行,營養根本就不夠,你一個人出遠門,生病了也沒人照顧,更不能虧待了自己。”
見大家都願意把這次的收獲讓給簡盧,梁銜月從包裡拿出一袋自製的紅薯粉條。“粉條吃起來方便,也耐放,這一包是三斤多,我再給你添五個土豆,一包菜乾。”
她看幾個人的表情都沒有異樣,知道是對這個交易沒有異議,於是把東西都拿出來,隨口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出發?”
簡盧也不太確定:“這個月末吧,我看報名是截止到那時候,什麼時候走也不一定。”
梁大誌一行人走了以後,梁銜月和梁康時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神情裡看出了同樣的疑問。
“塔城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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