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才那兩下,符虞是因為出手太果斷淩厲而讓人敬畏的話,那麼此刻聞燁出手直接卸下巴後還笑眯眯的舉止,卻是讓人感到了……害怕。
拖著被卸掉的下巴,李源興驚恐地看著麵前少年眼底妖異的紅痣,終於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一個傳聞。
論打架,其實大家都是半大的年輕小夥子,真的打起來不過是半斤八兩,多半都是對方認輸叫爸爸就收手了。
但是傳聞中,聞燁和彆的校霸不一樣,正常的約架裡,他甚至很少出手,有時候還會踹一把瓜子站在旁邊看戲。但倘若對方有任何問候他家裡人的臟話出口,這位卷毛少年向來是不把人打到醫院不停手的。
他們是用什麼詞兒來形容他的來著?
李源興模模糊糊地想了一會兒,終於從自己瓜子仁那麼大的腦子裡擠出了那個詞。
暴戾。
就如同此刻,他硬是從笑眯眯的聞燁眼中,看出了讓人心生恐懼的暴戾和若有若無的嗜血。
“你們在乾什麼!”一道中年女人的聲音從教室門口響起:“開學第一天就聚眾鬨事?”
“算你運氣不錯。”聞燁冷笑一聲,單手利落地把李源興的下巴拍了回去,動作十分嫻熟。然後幾乎是和符虞在同一時間鬆開了手,起身的時候,兩人對視一眼,眼中有了某種和之前的針鋒相對完全不同意味的情感。
施施然站直身體,聞燁像是嫌臟似的微微拂了兩下手,然後回味了一下剛才的那一眼對視,又不動聲色地斜眼看了符虞一眼。
此時的符虞已經收斂了剛才的一身銳氣,重新變得平淡無波,隻是他長著那樣的一張臉,很難能用人畜無害一類的詞來形容他,隻覺得這個家夥天生便如高嶺之花,讓人不太敢接近。
而剛剛的那一眼對視裡,卻有一絲冰雪初融的感覺。
聞燁有點好奇。
為什麼這個家夥也對這個話題這麼敏感?他可沒有自作多情到覺得符虞會為他出頭,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八成也和自己一樣,小小年紀,就沒了娘,怎一個慘字了得。
他自嘲地笑了笑,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可真是巧了。
看到有老師來了,周啟帶著聞燁的其他狗腿子們都先悄摸摸地出了高二十的大門,其他人也都坐回了座位,趴在地上的李源興撿回一條狗命,捂著自己的半張臉坐了回去,聞燁也回到了自己萬眾矚目的第一排座位,抱胸仰頭看向站在講台上的女老師。
“董老師,怎麼還是您啊。”聞燁彎了彎嘴角,眼中卻殊無笑意:“這不是大材小用嗎?”
董老師扶了扶眼鏡,神色莫測地看向他:“托你的福。”
聞燁和她對視了幾秒,這才開口:“那可真是委屈您了。”
董老師大約四十歲出頭,從大學畢業開始就在附中當老師了,算是大半輩子都在這個學校裡,中年女人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發髻上還帶著一個老實發網,身材倒是保持得不錯,穿著一身得體的職業裝。
最關鍵的是……
董老師,就是聞燁之前高一那個班的班主任。對聞燁這個學生可以說是了解得非常透徹,甚至能扳著手指頭數出來,自己因為這個家夥扣掉了多少獎金。
聽著聞燁帶了點兒冷嘲熱諷的話,董老師出奇地沒有生氣,反而微微笑了笑:“聞燁啊,這個班隻有你是本校生,所以班長的職責就要交給你了。你這幾天帶著大家多熟悉熟悉校園環境。對了,周五開始為期一周的軍訓大家都知道吧,聞燁,你統計好所有人的尺碼報上來,明天去領軍訓服。”
聞燁:……他就知道這個老女人的笑容不懷好意!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高一的時候,班裡那個小不點班長每天忙忙碌碌的身影,愈發覺得班長這個活兒不是人乾的,婉言道:“董老師,我覺得我可能不……”
“你做了班長,以前的那些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董老師穩準狠地堵住了他後麵的話,順便打量了他一眼:“哦,包括你今天不穿校服的事情。”
聞燁語塞。
五分鐘後,聞燁站在了講台上,聲音難得的有點兒蔫:“大家好,我是聞燁,以後就是高二十的班長了,請大家團結友愛,自覺配合我的工作,把自己的尺碼都報上來,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