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還是有點難受,燒得渾身肌肉疼。
他的電話是第二天清晨響起來的,半夜秦放又有點要發燒,華桐往他頭上拍了個退熱貼。手機響了半天才把秦放震醒,生號,那一瞬間秦放還以為是刑炎。
他接了起來,輕聲地說了個“喂”。
結果電話那邊竟然是個女生,聲音有點啞,像是哭過:“是秦放嗎?我是宮琪。”
這個名字一時讓秦放有點發蒙,他眨了眨眼,“啊”了一聲,說“是我”。
宮琪的電話絕對是秦放意料之外的,自從秦放把她的聯係方式刪了之後他們再沒私下聯係過。她突然打個電話過來,秦放迅速在腦子裡轉了好幾圈都沒能想出個能讓她打電話的原因來。
秦放聽她說著話,一句話說完,秦放先是愣了片刻,腦子像是卡殼了。之後一瞬間摘了頭上的退熱貼,坐直了。
宮琪也沒跟他多說,加一起也沒說幾句話。
秦放一直在跟電話裡說“好”,最後說,“好我知道,我今天去,你彆著急。”
電話掛了之後秦放訂了最近一班機票,早八點飛。
華桐沒太睡醒,在沙發床上眯著眼問:“怎麼了啊?”
秦放臉色沉得難看,華桐也坐了起來:“誰電話?”
“宮琪電話,上午幫我去院裡請個假。”
秦放已經下了地,迅速換了衣服,穿了條黑色的牛仔褲,又穿了個帽衫。華桐說:“你上哪兒啊?”
秦放看著他,靜了片刻,之後說:“司塗……”
倆人對著視線,華桐眼睛慢慢瞪大,又慢慢地挑起眉,像是不敢相信。秦放輕輕點了個頭,轉身去洗手間洗漱。
一切都很突然,突然得像個笑話。
秦放坐在飛機上的時候,覺得這一切像是因為他發燒燒糊塗了做的一場荒唐的夢。
他鼻息間的呼吸噴在自己皮膚上是滾燙的,秦放希望他醒來的時候發現這些確實不是真的。
但這偏偏都是真的。
宮琪在電話裡說她剛收到第三次病危通知了,她說司塗要走了——
飛機上的時間秦放接不著電話,他恍惚間期待的夢醒也並沒有發生。飛機落了地還在滑行時秦放就開了機,他給宮琪打了一個,宮琪沒接。他往司塗的手機上又打了一個,這次接了,是宮琪接的。
她給秦放報了地址,說了病房號。
秦放發現他想問的問題,他現在找不到合適的方式問出口。
但宮琪是明白的,她說:“還沒有……帶著呼吸機。”
秦放說:“好,我馬上去,彆慌。”
宮琪說話的聲音發著顫,說“嗯”。
秦放是一路從機場跑出去的,跑得胸腔要炸了。坐進車裡的時候手機響了,他接到了刑炎的電話。
秦放接起來的時候還有點喘,他先深吸了口氣,之後說:“喂?”
刑炎叫了他一聲。
那一聲聽得秦放立刻閉上了眼,眉緊緊擰了起來。
刑炎的聲音有點抖,他應該是剛接到電話,聲音裡甚至還有些不確定。
秦放不用他再開口,迅速和他說:“炎哥我在,我已經在車上了。”
他們在電話裡不再是淺淺的問候淡淡的寒暄,秦放說:“醫院裡應該隻有宮琪自己,不過我馬上到了,我剛問過了,來得及。我也不知道情況是什麼樣的,我到了立刻打給你。你……彆怕。”
刑炎說:“……好。”
刑炎嗓子很啞,他的聲音秦放有些撐不住,不管他們的關係停住多久了,這樣的聲音他聽到了還是很心疼。
刑炎太遠了,他實在是太遠了。
他伸不上手,此時時刻刑炎的心情秦放是不敢想的,所以他隻能重複跟刑炎說“我在”。
宮琪的這個電話不管對誰來說都太突然了,任何人都沒有任何準備。這聽起來太像個玩笑了,甚至有些荒謬。
他們聲音都是啞的,刑炎跟秦放說了聲“謝謝”。緩慢又鄭重,聲線裡卻也抖。
秦放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一切,發燒的關係眼睛還在發著脹,他捏著手機,跟刑炎說:“不要謝我,彆說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