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了嗎?”
洪佑森呼吸沉重,心口跳動也不像平時那麼穩定,喬以莎說:“你去衝個熱水澡。”
他沒有動,喬以莎到他背後推他。“去洗澡。”掌下肌肉堅硬,鬃毛也沒有想象中那麼柔軟,稍有點紮手。她兩爪捏了捏。洪佑森半回頭看她。喬以莎不可能推動他,這動作隻是意思一下而已。“快點。”他最終采納了她的意見,走向浴室。
喬以莎收拾了破碎的瓶子,想了想,又去把他的床鋪整理了。
被子揚開的瞬間,她又聞到了那股毛茸茸的味道。
洪佑森洗澡很快,七八分鐘就出來了,他恢複人類形態,赤著上身,頭上搭著條手巾。
他坐到椅子裡擦頭發。
被他撐破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喬以莎拎起來,說:“浪費了。”她團起來捏了捏,“手感不錯,給保姆做抹布吧。”
他轉眼看她,臉色不是很好。受到藥力影響,他有些頹靡。
喬以莎打開衣櫃。自從洪佑森不住校,保姆整理的速度就趕不上他瞎拿亂放的速度了。衣櫃亂糟糟的,一眼掃過去大多是單一色調的普通款式。
她挑了一件跟剛剛差不多的襯衫扔給他,他抬手接,竟然沒接住,衣服掉地上,他重新彎腰撿起。
“不是吧,”喬以莎皺著眉來到他身旁。“有這麼嚴重?特彆難受嗎?”
洪佑森換上衣服,低聲說:“幫我拿點吃的……”
喬以莎下樓,洪閆德已經不在客廳了,她悄悄溜進廚房,打開冰箱,裡麵裝滿了各種肉製品。她拿了兩盒肉罐頭,一袋熟食扒雞回到房間。
洪佑森直接用爪子刨開罐頭,整隻扒雞被他隨隨便便拆骨入腹。
一番狼吞虎咽後,他總算緩過點神。
喬以莎問:“好點了嗎?”
“嗯。”洪佑森看著自己的手掌,低聲說:“但是沒力氣……”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手掌握成拳。“不太舒服。”
喬以莎說:“先忍一段時間,魯萊他們很快就來了,等把事情搞清楚,確定沒事了馬上就不喝了。”
他看向她:“能有什麼事?”
喬以莎歎了口氣,指著外麵夜幕:“你感覺不出來嗎?這城現在簡直是黑雲壓境啊!”
他沒什麼反應,喬以莎又說:“你肯定感覺出來了,狼人對環境變化最敏感了。”
他說:“城市氣味變了。”
喬以莎說:“最近這裡來了好多血族,靜觀其變吧。”她點點桌麵,“彆分心,趕緊做試卷。”
終於進入補習正題,他埋頭看書,她就在一邊看他。
橘黃色的光照在他剛剛洗過澡的臉頰上,觀感格外潔淨。
坐了一會,喬以莎莫名歎了口氣。
洪佑森側頭。
喬以莎:“沒事。”
他接著做題,沒一會她又開始歎氣。
洪佑森:“怎麼了?”
喬以莎遺憾道:“氣味都沒了啊……”
他說:“因為剛洗完澡。”
喬以莎拄著臉,驀然勾勾嘴角。“不要緊。”她的手緩緩伸向懷裡,掏出一樣神秘物品,拿到鼻子邊聞了聞。
那是一小撮白毛。
洪佑森:“……”
“怎麼樣?”她欠嗖嗖地挑起眉毛。“剛剛趁機薅下來的。”
洪佑森神色複雜。
她拿著它,像拿著一朵玫瑰花。
“彆偷懶啊。”喬以莎批評他,“快做題。”
他歎了口氣。
他今晚效率偏低,半套試卷做了一個小時也沒寫完。喬以莎知道他身體不舒服,也沒有催他。
十點多,補習結束了,喬以莎囑咐洪佑森好好休息,沒讓他送她,自行離開了。
…
夜路陰冷,風吹著光禿禿的地麵,卷起些微的沙塵。
喬以莎順著門口小路一直向前走,腦子有些亂,不時回想剛剛洪佑森失控變身的畫麵。
她走著走著,忽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那是異人對異類生物的直覺……
她在空蕩的小路中間駐足,抬起頭,今夜仍是個明月夜,夜空朗然,顯得空中一團黑色的雲格外突兀。
喬以莎凝神,盯著那團雲朵。
盯久了,她發現它在移動。
雲會動得這麼快麼……
它離這邊越來越近,在距離一公裡左右的時候,喬以莎終於看清了,那並不是雲,而是一個巨大的蝙蝠群。黑夜中看不真切,一團湊一起好像一大片烏雲,但仔細看,它內部在密密麻麻移動著。
二月末,氣候仍然寒冷,這不是普通蝙蝠活動的季節。
這應該是血族飼養的血蝙蝠……
稍加思索的功夫,蝙蝠群已經行至她正上方。
喬以莎頭皮像刮過一層電流,身體汗毛微微立起,皮膚發麻。
她轉過身,視線回到路口。在陰冷黑暗的小路儘頭,有兩個人緩步走來。喬以莎遠遠判斷,那應該是兩個年輕血族,一男一女,搭伴前行。他們看起來很放鬆,跟隨著頭頂的蝙蝠群,正有一句沒一句閒聊著。
喬以莎垂下頭,在他們走過來前拐到一旁的小巷裡。兩名血族聊得起勁,沒有注意到她,很快走了過去。喬以莎在後麵悄悄觀察,那團蝙蝠群飄過洪佑森的小區上方,沒有任何反應。
她緩下一口氣,接著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