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異國往事(2 / 2)

真稀奇。

對她的反應很意外,安室透轉過頭來與貝爾摩德對上視線,臉上的笑容並沒有絲毫改變,我以為這對你來說,是一筆很劃算的交易。

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秘密,換取兩個人今後的安全,不是很劃算嗎?要是之後有不起眼的老鼠盯上了你在意的那兩個家夥,我也會幫你把老鼠一起解決哦。

貝爾摩德沉默不言。

這算什麼.

她想。

接受了君度那個家夥埋藏在心裡最深處的善意,在他徹底跌入深淵之前沒有伸手拉過他哪怕一下,在之後的幾年仿若兩個最陌生的人一樣相互試探,當麵吐出刻薄尖銳的話…現在還要用他的秘密,來交換自己的angel的性命。

看來在你眼中,他們兩個也沒那麼重要嘛。安室透在此時低聲刺諷道,還是說,君度的那個秘密太貴,兩條命都支付不起?那我隻能..

男人緩慢地按下按鈕,鮮紅的按鍵一點點落在,在將近一半位置時,貝爾摩德伸出手,抓住了那人深色的手腕。

交易達成。

安室誘從她的表情和動作中得到了這樣的信息,也不再催促,隻是鬆開拇指,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前方,專心致誌駕駛著這輛深色的車。

你調查過這個人嗎?

知道對方指的是後座上的月山朝裡,安室透點頭笑道,啊,調查的差不多了。

他隻說這些,關於調查的內容一概不加以說明。

車內重新陷入一片寂靜。

輪胎滾過積水的路麵,發出陣陣聲響,蓋過了微小的雨聲。女人在車中點燃了一根香煙,火光映亮了她的小半張臉,那雙眸子被火光照亮,讓這位不老魔女終於染上了幾絲人間的氣息。

他在成為君度前的最後一個任務,是殺害一對夫妻。

沒有照片,沒有名字,隻提供了地址。

女人的聲音很啞,因為吸了煙或是其他的什麼,這種聲音合著雨聲在黑夜中響起,就像是在講述著什麼光怪陸離的,屬於鬼怪妖魅的故事。

從此之後,君度殺人就必須要看著目標的臉才會下手了。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卻足以表達清楚女人的意思,也足以讓調查過月山朝裡的人明白是什麼意思。

貝爾摩德將煙一點點吐出來,也許君度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弟弟,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和他聯係。

….波本,君度根本沒臉、也不敢來見他。

安室透沉默著將控製器遞給她,在剛舉起來那刻就被對方一把搶了過去。

直到將引爆器拿在手裡,貝爾摩德才發現自己在微微發顫。

已經用秘密換來了自己的天使的安全,現在還在後悔什麼呢?矯情到有些不像自己了。明明之前這樣的交易多的是,任何人的秘密或傷痛在她看來不過是商品,可供自己換來任何想要的物品。

好幾年之前,自己還能當麵用極具諷刺意義的的稱呼,那位神話中弑母的守護神Horus,來毫不留情地刺激對方,現在居然連那人隱藏的秘密都說不出口。

君度那個家夥,倒是讓她都開始變得不像自己了。

感受著頻率明顯不對勁的心跳聲,貝爾摩德接討過控製器後,忍不住想到,她感覺自己的指尖快被

冰涼的金屬表麵燙掉一層皮,好像連帶著這層漂亮的皮囊都要被燙穿,露出下麵腐朽不堪的內裡。

心臟處甚至傳來了細微的絞痛。

什麼,原來魔鬼也會愧疚嗎?

女人努力扯動嘴角,隻換來一抹僵硬至極的淺笑,她卸開控製器,打開車窗將裡麵裝著的內核全數扔進雨裡。

安室透從剛才就開始沉默。

現在他完全知道君度到底為什麼不來見月山朝裡了,也知道了……為什麼君度對確認完目標的臉再動手有近乎病態的追求。

君度每一次執行任務時是不是也在害怕,有朝一日自己唯一幸存的親人也會被組織帶著惡意,看好戲般混進任務目標中,一直到自己已經奪走了對方的性命,扒開阻擋麵容的黑發,看見那張慘白的臉時才發現,自己殺的是誰。

就像不知道多少年前,剛剛成年,終於從組織陰暗的地下基地走出去的青年,在最後確認任務完成時,輕輕撥開因為被做過手腳的故障車輛死在路途中的夫妻淩亂的黑發,看見那兩張帶血的麵容時一樣。

那個救下景光的神秘男人,終於被他收集到的雖有碎片拚接出零零碎碎的過去。

男人感到內心深處翻騰著的壓抑和自嘲,大概是對自己已經習慣了用籌碼去換取彆人最苦痛的靈魂碎片,再將其向臉頰的商品一樣攤開,來證明自己的''惡'',來為公安獲取更多的情報這件事情。安室透以為自己會和之前一樣。

看見實驗基地中的慘狀,對抗組織失去生命的人,因為組織陷入絕境的人民,正義的公安先生會憤怒、會恨,會更加義無反顧的成為連姓名都不會有的子彈,堅定殺死這頭龐然巨物一般的組織的決心。

但是現在,他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連恨意和憤怒都忘卻了,隻感覺……可悲。

壓的人喘不過氣來的,沉悶又冰冷的可悲。

……再有下次。我真的會殺了你。不知道又開出多遠,貝爾摩德開口道,她的語氣中難得失去了所有調笑意味。

當然不會再有下次,交易已經完成了。安室透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放的輕了一些,甚至露出了一個飽含惡意的冷漠形容作為對於君度秘密的回饋,手卻隻有拚命捏緊方向盤才能勉強止住顫抖。

哈,也是,我們的交易算是完成了,你當然不可能再做這種事…….下一場交易,你可以現在就和他好好談談了。

安室透一愣,這才猛地將早已不知道飄到哪裡的注意力拉回來,轉頭看向前方。

突然的急刹車讓後座上昏睡著的月山朝裡整個往前栽了一下,差點從座位上摔下去,金發男人卻沒時間再沒管這些。

前方的馬路中央橫著一輛車,看版型並不像是那位代號成員會青睞的款式,倒像是道路上隨手搶來的。

剛才話題的主角正靠著車門,在細微的雨滴中沒有撐傘,任由細雨落在自己的黑發和長風衣上。

他嘴裡叼著一根點燃的煙,嘴唇比平日裡還要殷紅幾分,手上仍然套著終年不變的白色手套,等安室透徹底讓車停下來後才隨手將煙扔在一邊低窪處的雨水當中。

火星很快被渾濁的雨水吞沒。

真是稀客。

安室透放下車窗,率先開口道。他維持著臉上的表情,手卻早已摸在腰間的槍上,警惕著對方的動作。

君度幾步走上前來。

冷灰色的視線先落在後座上,在短短幾秒確認完月山朝裡的情況後,男人眼中似乎閃過了一道柔光。

那種眼神放在君度這個殺人如麻的代號成員身上實在太過奇異,安室透簡直要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又或者是黑夜和朦朧雨幕製造出的幻覺。

下一秒,前車門被猛地拉開,尚未反應過來,安室透直接被人拽住衣領從車上扯了下去,背部狠狠砸在車身上。

“嘶———“

金發男人從牙縫中擠出吸氣聲。在被按在車身上的同時他手中的槍就對準了對方的心臟位置,君度卻沒拿出任何武器。

他冷灰色的眼睛冰冷的像金屬一樣。裡麵壓著馬上就要騰起的風暴,陰鬱而詭秘,看著他的樣子就像是在看著闖入自己領地的入侵者。

沒有被槍口或者匕首威脅著,君度甚至隻是拽著衣領把他按在了車身上,安室透卻無端肯定...….

君度是真的想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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