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作為綁架未遂的在逃嫌犯還是曠工兩周的員工,安室透都不應該和月山朝裡撞上。
否則就會演變成現在的尷尬局麵。
削了一半皮的蘋果滾了一身灰,原本已經快要停下,卻因為地板上一處並不平穩的地磚又往旁邊滾動了一點,最終如願躲到了門後不顯眼的陰暗角落,擺脫了攤在兩人中間的命運。
月山朝裡沉默了兩秒,迅速將門合上拉起飛鳥霧轉身就走。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係統很是幸災樂禍,儘管知道月山朝裡現在沒打開係統麵板看不到自己,仍然操控著火柴人在版麵上蹦蹦跳跳了一圈。
【再說,,現在漫畫已經開始揭安室透的馬甲了,你在格吾警校時期應該和降穀零見過幾麵吧,裝作想起來了不就行了嗎?】
''不是這個問題。''
黑發男人皺眉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哀歎了一聲,他後腦處的傷口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但是……
我現在看見他穿黑衣服後腦就一陣幻疼。''
要是他換個普通穿著自己還能上去演一演打破尷尬的氛圍,誰讓安室透今天非要穿件黑色的衛衣啊,他後腦一疼下意識就把門甩上了,隻能拽著飛鳥霧就跑。
一大一小兩個人停下腳步,在走廊拐角處麵麵相覷了一會兒,月山朝裡把自己手裡的溫泉券和便當盒全部塞進了白發少年的手裡,還不忘拍拍他的肩膀。
''走好。。
飛鳥霧拎緊手裡的東西,因為自己這種遇事馬甲頂上的不負責任行為歎了口氣,轉身重新踏上剛才已經走過兩遍的走廊。
另一邊,安室透看著被甩上的門,頗為頭疼的走過去,將已經臟了的蘋果扔進垃圾桶內。
他本來隻是聽說春日川格吾今天看心理醫生,想來看看情況,因為身份問題自己過來都很小心,也沒提前告訴好友,誰知道來晚一步,那家夥已經被另外兩個人架走了,估計現在都快到谘詢室了。
好友沒見到不說,削個蘋果的功夫還剛好趕上月山朝裡過來。
對了,他還沒有辭職,現在算是曠工。
看來今天也沒機會見到春日川格吾他們了,還是先走吧。安室誘難得有些泄氣,他在原地站了會兒才轉身拿起自己之前隨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還沒等將外套抖開,病房門就從外麵打開了。
表情冷淡的白發少年推開門,和他對上視線後又匆匆離開,手裡拿著的東西比剛才多出了很多安室透一看就知道裡麵一大半都是剛才被月山朝裡提著的。
...小霧。
不知道這件事情月山朝裡給飛鳥霧說過沒有,金發男人倒是感覺按照月山朝裡的性格來說他並不像是會把這件事說給自己弟弟的人,愣了一小會兒神後才故作無事的和他打了招呼。
安室先生。
飛鳥霧衝了微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兩個人還是有一起坑害赤井秀一的情分在的,這個馬甲又不會像本體一樣因為黑衣波本後腦幻疼,表情還算鎮定。
他走過去先是把便當盒放在病床旁邊的桌子上,這才轉頭看向對方,小聲道,好久不見。
安室透一時沒想明白對方這句話的意思,他們半個月前才剛剛在咖啡廳裡碰過麵,也算不上什麼好久不見,可是下一秒,少年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白發少年眨了眨眼睛,將食指豎在唇前,做了一點小聲點的手勢,淺綠色的眼睛裡潤出笑意,又被一向冷漠的表情檔去大半。
很熟悉的動作,把兩人瞬間拉回了七年前的盛夏。
警校時期大家最好奇的除了為什麼隻有伊達航有女朋友外,大概就是春日川格吾的那兩個關係特彆親近卻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畢竟他偶爾帶來和大家一起分享的便當實在是太好吃了,還有那個打電話的時候讓他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溫柔笑容。
當時還叫降穀零的家夥終於抓住機會,拉著鬆田陣平一起偷偷埋伏在了花壇後麵,探出頭透過夏天茂盛的樹葉去看那個站在校園圍欄裡的栗發男人,和對麵被欄杆和樹葉擋去大半的兩個人。
白色的頭發嗎?還真少見。鬆田陣平嘟囔道,隨後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正在和春日川格吾說著什麼的黑發男人身上,看不清楚,可惡..
降穀零聞言將視線投向另一邊,看見了鬆田陣平口中少見的那個男孩。
當時才十歲的孩子並沒有參與兩個兄長之間的話題,他正從白色欄杆之間的縫隙往裡看,似乎對警校的內部構造很是好奇,小小年紀就板著臉,但是又因為年幼,這個表情倒是顯出一種小孩故作嚴肅的可愛來。
眼睛不是紅色的啊,那應該和病症無關,白色的頭發還真是少….哎?!
躲在花壇後麵的金發男人和圍欄外的男孩同時瞪圓眼睛,降穀零猛然和人對上視線,嚇得往後一縮,差點把和他一起蹲點許久的鬆田陣平拽倒。
顧不上旁邊一臉不爽的卷毛,降穀零生怕對方直接轉頭把自己當做可疑人員告訴旁邊還在聊天的春日川格吾和黑發男人,隻能匆匆忙忙的在唇邊豎起食指。
男孩淺色的眼睛閃爍了兩下,牽緊了旁邊那人的衣服,往圍欄處躲了一下,真的因為他這個動作把本來說說的話咽了下去。
……被認出來了啊,沒想到飛鳥霧還記得當時的事情。
金發男人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放鬆下來,他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伸手在對放細軟的白色發絲上揉了一把,好久不見。
小蘭和園子她們很擔心你。飛鳥霧有點彆扭的扭開頭,不知道為什麼春日川格吾的同期一個二個都喜歡把他當小孩子看,明明已經十七歲了,見麵時還是總喜歡揉他的頭發,特彆是伊達航,揉他頭發的時候甚至會散發出老父親一樣的慈祥光環。
抱歉抱歉。安室透有些失笑,他聽出了少年沒什麼感情的話語下隱晦的關心,但是這個事情實在不太好解決,不過我最近應該會辭職,畢竟無故曠工這麼多天…….
嗯,所以朝裡說會扣掉安室先生這個月的工資。
哎?!其中的意思讓金發男人瞪圓了眼睛,他的手在旁邊的桌子上磨蹭了一下,隨即失笑,謝謝。
看來不僅是飛鳥霧一個人認了出來,那天交手後自己再也沒找過的月山朝裡也認出來了,也不知道被彆人察覺到身份是好是壞……不過有春日川格吾這個先例在,他們兩個對於保密工作的處理應該能力應該是很不錯的。
飛鳥霧傳完話,總算把這件事圓了回去,沒讓某個打三份工的人失去其中最不重要的那份工作,他和安室透也並不算有多相熟,再加上馬甲本身就不擅長和人相處,乾脆放下東西就離開了。
安室透則在白發少年走後總算鬆了口氣,他一時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心情,看來工作不會丟了,明天去咖啡廳和梓小姐好好解釋一下好了,還有毛利蘭他們那邊也要想好理由。
這樣想著,男人隨手將有些淩亂的床單鋪好,卻無意間在床和櫃子的縫隙中找到了一塊白板。
很大一塊白色的紙板,左邊用紅筆寫著巨大的【混蛋】二字,右邊寫著同樣很大的【慣犯】,兩行字旁邊都有一個箭頭指向中間被暴力割劃出的洞來,這個洞剛剛好能讓某人的栗色腦袋穿過去。
這個字跡,一看就是鬆田陣平那家夥寫的。
安室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已經想象出春日川格吾頂著這塊板子在某兩位大猩猩的威脅下跪地懺悔的模樣了。
割喉和之前的電話那件事情不是在醒來那天就一筆勾銷了嗎……這家夥又乾什麼混賬事情了?
正被兩個好友一左一右架住往心理谘詢室拖的春日川格吾狠狠打了個噴嚏,他左右看了看,老感覺又有人在念叨自己,但是身邊除了兩個肌肉大猩猩之後再沒有其他人。
這位脖子上的傷剛好一點的栗發警官今天確實又乾了''混賬事情''。
時間回到早上。
完全忘記今天約了心理谘詢的月山朝裡打開病房門,將包裡麵象征性裝了白粥的盒子放下,然後從更裡麵做賊般偷偷摸摸取出了外賣包裝盒。
裡麵是一個個炸成漂亮色澤的蝦餅,打開蓋子後屬於油炸食品的香味瞬間在病房裡蔓延開來。
好耶!
一本體和一馬甲的眼睛同時亮起來。
從之前春日川格吾在病房偷偷點炸雞外賣這件事就能看出這家夥對食物的要求很高,可惜這次住院他可謂是被鬆田陣平和款原研二兩個人盯得死死的,又因為傷得太重確實吃不了其他東西,這才安分了半個多月。
現在唯一能提供食物的門路月山朝裡終於在外國彆墅的那起案子結束後回來了,自己的喉嚨雖然還是疼,但是吃了係統出品止疼片再吃其他東西完全沒問題,栗發男人最終還是經受不住誘惑,讓本體每次過來時偷偷帶了點被爆破組二人明令禁止過的東西來解饞。
這次剛好輪到炸蝦餅。
黑發男人先挑了一個送進嘴裡,蝦肉的鮮甜味道隨著酥脆的麵衣咬開時在嘴裡綻放,他幾口將微燙的蝦餅咽下去,還沒等伸手拿下一個,就聽見身後傳來了門大力砸在牆上的聲音。
格吾,我們-.你在乾什麼?!
是鬆田陣平他們!
..….他們兩個人今天不是上班嗎?為什麼會突然來病房啊?!還抓了他們一個現行!
月山朝裡頓了一下,隨後猛地一拍桌子,指著春日川格吾惡狠狠道,你不知道現在隻能喝粥嗎,居然偷點外賣!
一邊說,黑發男人一邊扯過紙巾,仗著自己背對著門,剛進來的那兩個人看不見,迅速把手上和嘴角的油漬都擦掉了,然後將沾了油的紙巾塞到對麵那人的手裡。
被訓斥的人瞪圓眼睛,默默接住了贓物。
春日川格吾手裡還拿著打開了的外賣盒子,裡麵是熱氣騰騰的蝦餅,這位麵對著門口偷吃違禁品的警官先生嘴裡還叼著一塊尚未來得及吃的炸物,可以算是完全無法抵賴的人贓並獲。
雖然是自己一手策劃的犧牲馬甲保全本體穩重形象的戲碼,但是…栗發男人眨了眨圓潤的蜜色眼睛,還是感覺到一陣難言的委屈和無語。
生怕自己留在這裡露出什麼馬腳,又確實不太好意思參與之後討伐春日川格吾的活動當中,月山朝裡連忙讓飛鳥霧給自己打了個電話,然後裝作想說些什麼又臨時有事的樣子,瞪了手裡還端著外賣盒的男人一眼後步履匆匆的走了。
溜了溜了,接下來的風暴還是讓春日川格吾一個人去迎接吧。
隨著病房大門合上,現在病房裡隻剩下一個人贓並獲的犯人和兩個大猩猩警察。
鬆田陣平和荻原研二不約而同的看了看春日川格吾嘴裡叼著的蝦餅,手裡拿著的外賣盒子,另一隻手裡攥著的紙巾,和躲躲閃閃的眼神,額頭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春日川格吾
他想起來春日川格吾剛住進病房時,自己在門口碰見了還帶著易容的諸伏景光,那個失蹤了七年多的家夥偷偷把他叫到走廊拐角,告訴了他之前春日川格吾在病房裡偷點炸雞外賣的壯舉,叮囑千萬把人盯緊了彆再讓再犯。
現在好了,居然還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偷吃。
鬆田陣平握緊拳頭,病房裡瞬間響起一陣讓某人頭皮發麻的脆響聲,男人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真、是、可、以、啊。
十分鐘後-
寬敞的病房內,栗發警官跪坐在地上,露出了一幅可憐兮兮的表情,他一左一右扶著那塊套在自己脖子上、被鬆田陣平寫了字的巨大牌子,頭上被大猩猩鐵拳狠狠製裁了,現在還在泛疼,男人努力睜大了那雙很具有欺騙性的圓眼,嘟囔道,這已經可以算是醫院霸淩了吧…….
閉嘴!
春日川格吾立刻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睜圓眼睛''biu——''的往兩人那裡發射了蜜糖視線。
兩個防禦指數點滿的爆破處王牌警官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鬆田陣平的氣因為剛才猛揍對方腦袋的暴力行為消了一半,現在冷著臉在病房裡前後走了一圈,然後才將視線落在了對方套著紙板的脖子上。
栗發男人脖子上還纏著馬上就要半永久的繃帶,倒是可以說話了,但是因為聲帶受損聲音早已不複之前的清亮,不知道還能不能恢複過來。
你……你是不是想氣死我。他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來,沒想到旁邊本來一臉嚴肅的栽原研二聞言直接樂出了聲,肩膀笑的直顫。
你是為那家夥操碎心的老父親嗎?小陣平。
充滿戲謔意味的話語傳入耳朵裡,鬆田陣平咬牙切齒的轉頭喊道,你也閉嘴!
栽原研二衝春日川格吾挑了挑眉毛,也伸手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不再說話了。
蝦餅,你的嗓子能吃蝦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