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飛鳥與光(1 / 2)

未亮燈的高樓中,諸伏景光摸著自己假死後就刮掉胡茬,此刻格外光潔的下巴,一時沒想好是繼續停留一會兒還是直接離開。

他身後就是一扇熟悉的大門。幾個月前自己被這棟屋子的主人趕出來時就在這扇門前苦悶的徘徊了很久,最後隻能暫且離開。

現在這扇門和幾個月前沒什麼兩樣,仍然緊閉著,看上去並不打算對除了自己主人以外的任何人開放,和其他房門所用的偏亮的顏色不同,它被漆上了沉重又古典的暗色,臉上寫滿了一行大字‘生人勿進’。

唔...我的確算是生人來著。

男人低頭打開手機,被未亮燈的走廊中格外刺眼的屏幕恍了一下,這才皺起眉頭將其調暗,收信箱裡隻躺著一封早已讀過很多次的短信,顯得空空蕩蕩的。

是zero的,告訴他今晚組織有行動。

知道這是友人在提醒自己今天不用等了的意思,但諸伏景光還是抱著些許僥幸在這裡守了許久,不過看現在的情況,君度今晚確實是不會回來了。

君度......

將這個有些過於冰冷的代號在口舌間翻滾過一圈,男人難得有些煩躁的低下頭去,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來。

他本人是不怎麼抽煙的,在成為蘇格蘭之前不過隻是在警校和那些慣會闖禍的同期一起買過一包煙研究,這種大人的味道對於當時已經二十多歲的警校生來說也算是陌生,當時他們隻顧著互相嘲笑對方連抽煙都會被嗆到,完全沒心情細細品味這種成年人最喜歡的煙草味道。

而且當時有對煙草味非常敏感的春日川柊吾在,他們除了因為太過好奇研究過一次外就再也和這個東西無緣了。

對於這一點,他倒是有過隱秘的猜測,煙草味大概會讓那個平日裡被月山朝裡慣到無法無天的家夥想起什麼不太好的回憶,或者說是什麼不太願意提起的人。

後麵在組織臥底後倒是經常抽煙,但是對這種東西也算不上喜歡,等臥底結束後很快就不怎麼碰到,隻是偶爾碰到思緒雜亂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喜歡翻出來一根邊抽邊想。

沒想到他們六個裡麵最後隻有鬆田陣平喜歡上了這種‘大人’的東西,在這種層麵上當時最幼稚最像小孩的家夥反而變成幾人裡麵最成熟的那個了。

諸伏景光從還算新的煙盒裡拿出一根來叼在嘴裡,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根本沒有隨身帶打火機的習慣,隻能有些無奈的叼著。

看來今天是等不到了。算了,先走吧。

這樣想著,男人起身將因為長時間靠在牆上而出現了些微褶皺的外套理整齊後才動身離開,羽穀緲所住的地方在這棟高級公寓的頂層,似乎為了安全將兩側的房子都買了下來,不過隻住在其中一側的樣子。

住在這裡的人很少,頂層又很少有人會上來,倒也算是安全。諸伏景光在電梯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像來時一樣從樓梯處離開。

電梯不知道會不會有監控,謹慎起見還是繼續走他之前就早早勘察過的樓梯好了。

他放輕腳步從樓梯上下去,也許因為在黑暗中行走更加安全,他刻意沒有觸發樓梯內為了節能安裝的感應燈,一直等下了幾層後才忽然感覺到不對來。

諸伏景光屏住呼吸,將動作放得比剛才更輕了一些,聽見了一陣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像是體力很不好的人在努力往上走。

一般沒有時間鍛煉的上班族會選擇用走樓梯的方式來保證每日的鍛煉,但是對方刻意沒有讓感應燈亮起,這倒是不太尋常。

諸伏景光眯起眼睛,撩起衣服從側腰抽出□□,悄聲向聲源處靠近過去。

剛走到樓梯上方,他就聞到了幾乎算是刺鼻的血腥氣,混著硝煙和可以忽略不計的灰塵味道,在這個距離,那人沉重急促的呼吸聲也越發明顯起來。

他隻能看見對方在黑暗中大致的輪廓,但是光憑這點就足夠了,這個身形他絕對不會認錯。

居然是自己等待了快一晚上的羽穀緲。

空氣中駭人的血腥味讓諸伏景光臉色一白,幾步上前攙扶起了看上去馬上就要支撐不住自己身體的那人,慌亂間他並沒有來得及控製腳步,在走到一半時吵亮了樓道裡靈敏的感應燈。

在燈光大亮時,羽穀緲瞬間反應過來什麼,已經因為眼中傷勢變得迷糊混亂的腦袋努力運轉了一下,連忙威脅一般從袖口露出反著寒光的刀刃。

他裝作若無其事走到公寓裡已經算得上是極限了,自己的傷勢很明顯,在路燈昏暗的夜晚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是走進燈光徹夜不滅的電梯估計有可能牽扯出一大堆麻煩事,思來想去最後決定從樓梯上來。

誰知道八層樓,走到五層就已經頭重腳輕了,隻能撐著牆慢慢往上移動,沒想到居然會在樓道裡遇到其他人。

在對方上來扶住自己時,羽穀緲瞬間知道了來者是誰。

他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快沒有了,但是嗅覺依舊靈敏,諸伏景光身上的氣味很好認,幾乎是對方靠近的那刻他就反應了過來。

是諸伏景光的味道,洗過的衣服被太陽烘乾後升騰起的味道,混上其他的,還多出來了一點淡淡的煙草味,是獨屬於這個人的味道。

諸伏景光等於安全。

在聞到氣味的那刻,他昏沉的大腦就下意識運轉著,列出了這個有些幼稚的等式。緊繃的神經在瞬間放鬆下來,原本一直壓抑著的疲憊和疼痛也都在此刻噴湧而出。這位一直撐到現在的殺手閉上眼睛,終於忍不住,任由劈天蓋地的眩暈將自己吞沒了。

“君......羽穀?!”

諸伏景光壓低聲音著急道,沒想到自己剛碰到扶住對方,剛才還亮著刀刃威脅的羽穀緲就卸下了一身的力氣,軟倒在自己身上。

到底是對自己比較信任,還是傷勢已經嚴重到會控製不住在他這個公安麵前失去意識了。

他慌忙叫了對方幾聲,沒有得到任何反應,這才將其扶到牆邊仔細檢查了一下。

男人的手剛貼到羽穀緲的腹部,已經飽和濕潤的紗布就沾了他一手濕漉漉的血水,他垂下來的手很涼,但是額頭卻布滿汗珠,甚至泛起一陣不大妙的燙意來。

傷勢太過嚴重了。他看著,心裡不由泛起一陣子不知名的怒意來,他傷成這樣還敢自己回安全屋,甚至還走樓梯,就不怕直接暈倒在樓梯裡,好幾天都不會有人發現嗎?

將這股怒氣暫時壓下後,諸伏景光從他口袋裡摸到了許久沒見的那把鑰匙。

總之先把人帶回家裡再說......羽穀緲家裡應該會有全套處理傷口的工具和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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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層燃燒著熊熊烈火的摩天大廈內,將照片發送出去後,博摩爾研究員這才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裡。

他們一行人暫時在最頂層的展廳當中修整,原本和研究員在之前房間中產生過爭執的歹徒此刻麵帶不爽的從窗戶觀察著外麵的情況,嘴裡罵罵咧咧的,“......現在外麵全是條子,現在就算帶著這個保命符也是死路一條,你這位頂級的研究員還有什麼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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