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融於春(2 / 2)

他腦內閃過末光蒼介的話,在門外接通了毛利蘭又一次打來的電話。

“……新一”女孩的聲音很低,“明天……你會來嗎”

說完後,長發女孩似乎想起來了,自己的竹馬甚至還沒有明確知道過飛鳥霧的事情,於是斟酌著開口,我…你知道……小霧他…

“嗯,我知道。”

江戶川柯南回應道,他低著頭,深吸了口氣後才再次張開嘴,“我…我一直都知道。”

毛利蘭愣了一下。

男孩聽見了室內傳來東西落地的身影,露震哐啷的砸在地上。

“你現在在…哪裡”長發女孩追問道。

“我……”江戶川柯南張開嘴,深吸了口氣,“我在門口。”

你在門口毛利蘭呆愣了半天,忽然疾步向外麵走來,將手按在了門把上,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我一直在找你,而且我、我有話想要問你。”

她想說想問的實在太多,兩個人之間像是蒙著比任何重金屬還要堅硬的紗,女孩注意到的無數疑點在那晚之後達到了頂點。

現在,答案的一切答案就在門的另外一邊,工藤新一把所有的秘密放在匣子裡,現在終於將鑰匙交到了自己所愛的女孩身上。

門把被按下的微小哢嚓聲從裡麵傳來,男孩正對著門站立,手裡捏著屬於工藤新一的電話,屏息凝視的等待著裡麵女孩的推開門。

樓道間寂靜的好像隻剩下他快速又劇烈的心跳聲。

門慢慢打開一條縫隙,在屋內的燈光已經快要撒在江戶川柯南的鞋子上時,裡麵那人的動作卻忽然頓住了。

男孩在電話裡麵,聽見了毛利蘭帶著複雜情緒的淺笑,隨後,大門又被向裡麵拉去。

隨著哢嚓一聲,門徹底合上。

“蘭……”江戶川柯南啞然了片刻,才開口道,甚至忘記了將自己蝴蝶結形的變聲器拿起來,“你不……打開嗎

“我想已經足夠了。”毛利蘭桑和下麵色,在沉默了許久後才悄聲道,“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至於這個她大概已經知道了的秘密,就等著一切都結束那天,由工藤新一親口對他說吧。

……好。江戶川柯南像長發女孩一樣笑了。他看著窗外,雲不知道什麼時候散開了些許,露出了一兩顆微暗的星。

他掛斷電話,在不知道多久過後,可能隻有五分鐘那麼短,門重新從裡麵打開。

這次毛利蘭沒有任何猶豫,她打開門,對著站在門口一身小西裝的男孩笑道,柯南,歡迎回來。

第七天是難得的豔陽天。

並不是周末的短假,毛利蘭和鈴木園子請了半天假,在上午的兩節課後才從學校離開。

飛鳥霧的課桌就在兩人的斜對麵。這幾天來,少年空空蕩蕩的桌子上是絡繹不絕的鮮花。燦爛耀眼的向日葵、淡雅的風信子、桔梗、紫羅蘭、鬱金香……各種顏色雜糅在一起,擠擠攘攘的堆在桌子上。

意外的,很少有最適合吊唁用的白菊,甚至連顏色都很少拘泥於純白。

尚在學校、還沒有成年的孩子並不如成年人一樣在乎繁重的禮節,像是想要給一頭白發的少年增添多一點色彩一樣,送來的花反而大多數有著明豔的色彩,像是今天的豔陽天。

毛利蘭撐頭看著,第一次知道原來學校裡有這麼多認識,或者說在意自己朋友的人,大多數隻是送來了用心包裝過的一束,就這樣仍然將飛鳥霧的座位都堆滿了。

窗邊吹進來的風將柔嫩的花瓣吹的微微揚起,偶爾卷起一片落下的葉瓣,攜著它逃進春光裡。

輕巧的腳步聲傳來,毛利蘭回過神來,撞進了一團耀眼的紅裡。

第一次這樣走進其他班級的女孩有些局促,她手裡拿著一小捧玫瑰,然後將其輕輕搭在了少年已經堆滿了各種鮮花的桌子上。

感覺到旁邊的視線,隔壁班的女孩轉過頭來,對上了毛利蘭的視線。

她並不是一個像毛利蘭一樣的女孩,甚至算不上清麗,束著普通的馬尾辮,帶著因為這個大部分時間用來學習的年級段裡很多人都會戴上的眼鏡,但是笑起來很輕,也很好看。

女孩垂著眼眸笑著,輕聲開口道,但是並不像是在和對麵的長發女孩解釋,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他曾經給過我一把傘,雨天。

一把不算寬大的雨傘,被肩膀上已經被雨水潤濕的白發少年遞來,原本狼狽到隻能用外套擋住頭頂的女孩愣愣的接過,回過神來時那人已經走遠了。

偶然的一瞥,足夠牢牢記住一生。

“這樣啊。”毛利蘭彎了彎眼睛,笑了。

飛鳥霧大概也沒想到自己落在彆人眼裡是什麼模樣。高中情竇初開的年紀,總是會對長得好看,氣質又帶著些流行劇中那種抑鬱色彩的同學多加留意,少年偶爾背著畫板,從走廊上匆匆走過,不知道有多少女孩為此在窗邊駐足,然後笑著推開滿臉調侃意味的朋友。

少年人的感情大多熱烈而單純,明明是沒有說過幾句話的同學,卻足以被小心翼翼寫下名字,藏在課本裡,或是偷偷拍下側麵的照片,貼在自己的書桌上,明明毫不相關,看著卻莫名燃起要努力進步的勇氣,或是成為繁瑣的課本當中,支撐著自己早起去學校的動力。

尋找星星的白發少年,在不知道的時候,自己卻成為了不知道多少人天空中微弱的那一顆。

毛利蘭和鈴木園子在第二節下課後起身,將桌子上的花一束束整理好,抱在懷裡。班裡一些熟悉的同學知道她們要去給那個一直很安靜的朋友告彆,也在花束下麵放了些小巧的點心盒子,多數是自己做的,擠在紙杯蛋糕上的奶油看上去沒有打發好,上麵畫的小小的笑臉隨著奶油塌陷變得有些奇怪。

門口,白色的跑車早已等候多時。

抱著東西的兩人從後座上去,和駕駛座上金發黑膚的男人打招呼,感謝他能來接送。安室透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副駕駛上放著一捧用藍色和黃色點綴的花,還有一盒上次被飛鳥霧偷偷吃完的那種冰淇淋蛋糕,有些融化了,他連忙將車載冰箱裡凍著的果汁拿出來,將冰淇淋蛋糕換了就去。

他在路上不住沉思,完全忘記了做完蛋糕後反複向自己強調的要把飲料從裡麵換出去,然後把蛋糕放進來冷凍。

他見過很多很多死亡,連自己都早早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讓一個應該在學校裡無憂無慮上學的白發少年肩負起整個黑暗角落中的惡意。

死亡來的太過突然,像是劇本很爛的荒誕舞台劇。

安室透開車載著她們到了那座山上,工作日中,來露營的人寥寥無幾。或者說,隻有他們一行人。

毛利蘭將鮮花放下,她們的花束太多,鋪滿了野餐用的毯子,占據了帶來的所有食物點心的位置。

於是他們又把花擺在了外麵,圍坐在鮮花圍出來的圈中。

安靜的野餐,沒什麼值得記下的。偶爾會有人開口閒聊,聊天的內容像是沒有句話的空白段落,唐突分起來,又唐突的消失,然後再歸於寂靜。

她們吃著帶來的食物,偶爾會分享一些關於離去的那人的事情,用不帶著濃烈悲痛的語氣,像是談起家常一樣,說這個他大概不愛吃,因為是酸的。

氣氛算不上好,但沒有人哭。

月山朝裡咬下最後一口甜甜圈,在心裡對著係統說,就現在吧

【……好。】

隨著係統應下的那聲,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清亮的鳥鳴,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遠處的叢林中忽然飛出一隻通體雪白的鳥,它展開翅膀,向幾人處飛來,然後輕巧的落在了月山朝裡的肩膀上。

栽原研二看見它淺綠色的眼睛,一時怔怔的,忘了反應。

鳥衝他飛來,在他臉上踩了一腳,又用翅膀扒拉亂了男人淩亂的頭發,沒等半長發的警官先生手忙腳亂的伸手去摸它,它又展開翅膀飛向了下一個人。

它停在江戶川柯南的頭上,弄掉了男孩的眼鏡,停靠在毛利蘭肩膀上,又用羽毛蹭掉了鈴木園子臉上的些許水痕。鬆田陣平的煙盒被他叼下來,散落了一地的草莓味細條糖,阿笠博士被他啄了啄鼻尖,伊達航笑著用手臂接住了飛來的鳥,於是白鳥歪頭看了看他,又飛向了下一個人,把安室透手裡的盤子打翻了。

在每個人都踩了一圈後,白鳥眨了眨淺綠色的眼睛,忽然跳到中間,銜著野餐毯最中間的籃子裡,一束靠在籃子邊沿處的無名花束,然後展開翅膀,向著遠處燦爛的太陽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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