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刑警敏銳的補充道,聽到這句話時,桑島夫人垂在身邊的手猛然捏緊了一下,隨後又很快鬆開,她扭頭咳嗽了幾聲,將話題引到了那些孩子們的一員身上,“七歲的時候就被朝裡接走了,還沒到抽條的時候,所以床一直留著沒有換。”
鬆田陣平聞言抬起頭,和自己坐在床上的同期對視了一眼,後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些和飛鳥霧同一時間來到這裡的孩子,怕是沒有一個活到了需要換床的年紀。
“不過有資助了應該好一些吧?”見對方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伊達航乾脆換了一個,“我們前麵問路的時候聽這裡人說,那棟新樓是十年前黑岩集團的社長投資的,不過之後他好像意外過世了,真是好人沒好報。”
他說這話時,坐在一邊的萩原研二不住挑起一邊眉毛,用有些詫異的眼神看向口氣完全和平時變了模樣的伊達航,在心裡感慨不愧是搜查二課的刑警,演什麼像什麼,完全忘記了自己七年前還穿的像個夏威夷回來的笨蛋一樣勇闖過便利店。
“什麼好人沒好報。”桑島夫人打斷了對方的話,臉上的表情淡了下來,明亮的眸子裡飛快閃過一絲厭惡,“世間萬物,皆有定數,這些事情又有誰知道呢。”
她低頭咳嗽了兩聲,轉身往外麵走去,步伐比剛才還要慢一些,“我先回活動室了,你們找好了東西記得把其他的放回原位,鎖好門,鑰匙就放在門口的保安那裡吧。”
“好,那麻煩您了。”
等那扇陳舊的木門重新合上後,伊達航臉上剛才還端著的神情立刻撤了下去,待聽見腳步聲徹底從走廊儘頭消失,這位敏銳的警察終於朝著自己的兩個好友開口道,“看來院長對那個意外死亡的企業家有些意見。”
“我想應該不止是‘有些’,”鬆田陣平補充道,他說話時忽然想起來什麼,很快將自己口袋裡還在通話中的手機拿了出來,開口問道,“綠川,你當時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表情太不對,是知道什麼情況嗎?”
電話那邊,諸伏景光正順著圍牆邊的小路往外麵走,他假死並換身份後專門培養過對‘綠川光’這個新名字的敏感度,現在乍一聽到這兩個字立刻停下了腳上動作。
“......和我們現在在調查的組織有關係。”男人開口道,但是很快又止住了話語,“其他的我不能再透露了,抱歉。”
了解自己好友的工作性質,鬆田陣平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他轉頭想詢問和飛鳥霧相處最多的伊達航和萩原研二兩人的意見,或是有沒有在平時聽過白發少年提到福利院裡麵的事情,結果一轉頭就見本來站在自己身後那位高大的刑警沒有的蹤影。
伊達航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半長發男人在的床邊,兩人都皺著眉頭,像是研究什麼定時炸彈一樣研究起這個老舊的木板床。
“小陣平,桌子上有沒有炭筆?”萩原研二喊道,看都沒有往後看一眼就很自覺的將手向後方伸去,鬆田陣平嘖了一聲,從抽屜內側找到了一隻已經用完一半的炭筆,將筆鋒處多餘的木頭用小刀削去後,遞了過去。
半長發的警察接過炭筆,用碳心側麵細細在剛才自己丈量床長度時無疑間摸到的劃痕處塗去,那一小方木板漸漸顯現出幾排很淺的字跡來,但是大多是一些刻出來的圖案和不知所雲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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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看聽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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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蹙起眉頭,目光在‘聽’和‘看’這兩個字略帶鋒利的筆畫上停留了一會兒,在將手指移動到旁邊時,又感覺到了一小片凹凸不平的痕跡。
萩原研二連忙將筆尖放到旁邊的印痕上,一點點描出旁邊那行位置過於偏的小字。
[你是誰?]
與日記上完全相同的字跡,男人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出話來,就聽見一陣帶著焦急的聲音從鬆田陣平那邊傳來。
“你們有辦法到後院來嗎?”諸伏景光的聲音在剛才被打開的擴音中有些失真,他頓了一下,這才繼續開口道,“那個舊房子往後,倉庫東側的位置......有一片墓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