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明日綻放(1 / 2)

“......墓園?”萩原研二愣了半響,之後才想起來,福利院大多會有自己的墓園,在院內不幸去世的孩子會埋葬在專門開辟出的墓園當中。

他們已經將這個屋子都翻看的差不多了,這個容納了三個人的房間裡封存著很多東西,大多為滿是生活氣息的小物件,比如沒有帶走的毛絨手偶、學字卡、寫的滿滿當當的作業本、記賬本還有用來畫畫寫生的小冊子,這些東西都像是籠罩在一層暖呼呼的柔光,透過這層光,仿佛能看見當時隻有十餘歲的兩人在燈光下教導白發男孩讀書寫字的模樣。

而溫馨之下的隱痛就像是這個小小的日記本上,都被鎖在抽屜最下麵的角落裡,尋找許久才能翻出一點來,幾個警察在這間不大的房間裡忙碌許久,翻出來的信息其實算得上少得可憐。

去墓園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相關的消息,從剛才諸伏景光的語氣來看,說不定已經有多發現。

“你們先去吧,我再看看這裡。”萩原研二蹙眉道,發現那些刻字後他就從床上下來,現在正一寸寸用手摸著木質的床板,想要查出更多信息來。

作為一直隱藏在暗處的人格,124的行事作風一向小心,從來不會在一些容易被發現的地方留下痕跡,連在床上留下的印痕都是淺淺的一點,用肉眼根本分辨不出。但是說到底就算124再怎麼小心翼翼,當時也不過是個孩子,總是會不小心留下些現在還能翻找出來的信息,比如床板上那行用刻刀刮淺後仍然留著淡痕的字跡。

“那我和鬆田先過去。”伊達航道,他推開厚重的木板門往外麵看了看,隻見走廊儘頭正有一扇沒有護欄的窗戶,朝向諸伏景光所說的墓園方向。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一人觀察後方的情況,一人拉開窗戶順著水管就跳了下去,萩原研二從房間裡探出頭來看見這一幕,不住在心裡感慨道就算已經是馬上三十的人了,他們和當時在警校的時候還真是沒什麼差彆。

他回過頭來,又將床上上下下都摸索了一遍,有不少地方摸上去都凹凸不平,但是用炭筆塗出來都是些不知所雲的劃痕。

半長發的男人蹙起眉頭往旁邊摸去,又看見一片塗出來亂七八糟的劃痕,大概是銷毀的時候力道用的比較大,刻刀將原本的圖像和字跡弄得一團糟後,再用炭筆描也看不出什麼來了。

萩原研二乾脆閉上眼睛,用指尖一點點摸過那一片區域,終於用皮膚感知出了那些深度不大一樣的劃痕,他一點點沿著痕跡摸去,感覺這不像是字跡,倒像是一個塗鴉,不知道男孩刻下這個塗鴉時是什麼心情,痕跡比旁邊的都要深很多。

他摸著隻感覺熟悉,一直等來回將這個圖案描繪了兩遍,才猛然反應過來,這是一隻展翅高飛的鳥。

像是為了證明什麼一樣,這片劃痕的右側窗沿處,用炭筆塗出來是一行小字。

[......飛鳥]

是他給自己起了‘飛鳥霧’這個名字的時候嗎?

半長發的男人垂下眼眸。從之前在畫展時那個研究員說的話看,在實驗室時124其實是會說話的,應該也會寫字,但是在月山朝裡...或者說是和男孩相處過的人那裡,剛來福利院的白發男孩是不會說話寫字的。

剛開始是因為不願意在麵對一分一毫過去的事情,為了不再接受警方有些時候沒完沒了的問詢,於是裝作不會言語的模樣來躲避,後麵則是因為飛鳥霧這個完全像一張白紙一樣的人格並沒有共享124在實驗室自學說話寫字時的記憶。

想明白這點,萩原研二繼續往下放找去,124寫的內容比初學的飛鳥霧條理清晰很多,但是保險起見,男孩一直是用文字和圖案結合的形式來留下自己本就為數不多的痕跡的,但是在一些時候,反而刻下的全是一行行和日記本上不大相同的字跡。

[我快死了]

[那個人會來看他]

[這是......最後的機會]

[我們的機會]

[......]

比之前的刻痕淺淡很多,連筆畫都漂浮起來,像是有人在看不見的情況下一點點摸索著刻下的,與之前即使是雜亂的圖案和文字交織在一起卻仍然整齊排列在木板上的痕跡不同,這些字體斜著向上飛去,但是離這一片字跡有一段距離的下方,那兩個字的筆鋒卻很是漂亮,和上麵漂浮無力的字體完全不同。

[抱歉]

應該是在上麵那行痕跡之後幾個月留下的,那時候原本已經快要死去的男孩早已恢複了活力。

這些都和之前在畫展上聽到的信息相互印證起來,像是終於理清楚的線一樣舒展開來,現在萩原研二剩下的疑惑隻有,那個與神秘組織有關,又有緩和劑的成員,和月山朝裡是什麼關係。

男人頓了一下,忽然想到曾經聽過的有關月山朝裡家庭的事情,和那位失蹤數十年的兄長,一時隻感覺大腦嗡的一下轟鳴起來,連最後一個線團都被扯開,□□裸的擺在了麵前。

萩原研二下意識感覺這件事諸伏景光應該是知道的,而且了解的比他們都還要透徹,但是與對方工作有關係的問題,自己也不好開口詢問,要是想要佐證這個其實他已經可以確信是正確的的猜測,恐怕還得等那個自己和鬆田陣平都報名的合作任務最終派發下來以後了。

不過離那時候也不遠了。

男人站起來,這才感覺到一陣胸悶,大概也像是自己幼馴染一樣被這個房間裡陳舊的味道壓得喘不過氣來,他拿起電話,給剛才翻窗戶到外麵去查看情況的幾人打了過去。

“小陣平,你...咳咳。”一直等出聲,萩原研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厲害,他閉了閉眼睛,將隨著剛才找到的東西而翻湧起來的情緒,還有總是在自己腦袋裡打轉的,白發少年的影子往後推了推,又咳嗽了兩聲,這才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正常了一點,“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你還在房間嗎?”對麵的聲音同樣帶著些許沙啞,未等到回應,鬆田陣平就繼續問道,“之前床板上的數字,你再念一遍,要每一行最後的那幾個數字。”

“最後的那幾個...?”萩原研二一邊重複著對方的要求,一邊將視線轉向旁邊,“1...3.12,後麵是個×。”

“...和上麵一樣,是第一年的三月十二號.....去世的。”

是諸伏景光的聲音,聽上去氣息不太穩,像是正在蹲著查看什麼東西一樣。聽見對方的話,半長發的警官瞬間明白過來是後院的墓碑和124留下的記錄對應了起來,他抿著嘴,念完了剩下的那些,“1...4.11,第三個也是1,7.23的......”

“四月十一號....這個是四月十一號的。”伊達航聽著電話那邊的動靜,快步向之前看見過的一個不大的墓碑走去,上麵果然刻著和床板上一樣的時間。

“七月二十三的在這。”鬆田陣平道,他站在另一個小小的墓碑前麵,看不出表情。

“看來......當年從實驗室裡救出來的孩子果然一個都沒能活下來。”板寸的警官歎了口氣,但是胸口處的鬱氣卻沒有倒出來多少,他也不管下完雨後石階上留著的泥濘,乾脆在旁邊的石板上做了下來,“都是不到六七歲的孩子。”

如果沒有那支124絞儘腦汁得來的緩和劑,這一片墓園應該會再添加上一塊和其他一樣的墓碑了。

“班長,你來看這個。”在伊達航沉默著時,鬆田陣平又往後走了一點,似乎發現了什麼其他的東西,小聲招呼道。

男人連忙站起來走過去,隻見離那些墓碑有一些距離的地方,還有一塊小小的石板,做工並不像其他那些一樣精細,倒像是自己刻的。

[麵包]

是春日川柊吾那條來到孤兒院不到一個月就去世的小狗的名字。鬆田陣平眉頭一跳,順著石板往下看去,在名字下方,原本應該雕刻出生和死亡年月的地方空了出來,再往下,刻墓誌銘的位置,被用和名字一樣的字跡刻下了幾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字。

[回去吧。]

像是一句看上去輕飄飄的告彆。

男人被這接連的信息炸的有點頭疼,他乾脆像伊達航一樣,在旁邊不大乾淨的台階上坐了下來,又接過一向細心的諸伏景光遞來的瓶裝水,用冰涼的水讓自己更清醒了一點。

那個混蛋隱瞞的很好的過去,終於在接連不斷的意外和信息下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那些殘破不堪的珠子串起來,勉強勾畫出了對方七零八碎的一身。

他記得春日川柊吾的口味偏淡,他自己說是因為小時候和外婆一起居住,所以口味也像喜好傳統和食的老人一樣,但是去福利院之前又是一直和作為雇傭兵的父親一起生活。

能讓那個很看重自己孩子的父親把他從安穩的地方接來和自己一起生活的原因,大概就隻有...親人去世這一個選項了。

對於當時尚且年幼的男孩來說,這對他來說是不是也算得上另一種拋棄?

幾人都沒再說話,隻是隨意靠坐著,一點點消化掉了一直積攢起來的情緒,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沒什麼聲音的電話那頭傳來萩原研二略帶著急的話。

“走廊上有腳步聲,可能是門口的保安上來查看情況了,你們抓緊時間。”

鬆田陣平應了一聲,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肩膀和脖頸,換來了一連串劈裡啪啦的響聲,“我們這邊已經結束了,一會兒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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