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屋外的公雞扯著嗓子叫了三聲。
寸心掙紮著從床上下來,去堂屋做飯。
她自然是不會做的,但因為這孤女的身份,怎麼都得弄出東西來。
當她將變好的粥端到桌上時,楊戩也正好從側屋出來。
她瞧見他,麵上露出笑,“你起來了吃飯吧。”然後盛了一碗粥放到他跟前。
他點點頭,道過謝,便坐在椅子上吃起來。
食不言寢不語。二人將這句話做得徹底。
整頓早飯,異常安靜。
楊戩倒是不時瞥她幾眼,似乎想說什麼。
她見他欲言又止,也沒順著問話,隻默默攪動著碗中的粥水。
在收拾碗筷時,她才提了句無關的“下午采完果子和草藥,我們出去走走吧。”
斜照進屋的光線正好照在她臉頰上,映著她的眼睛仿佛有碎光。
對麵的人無可無不可的點頭應了。
下午,豔陽高照。
如今已經深秋,楓林紅得像熾熱的火焰,一路從天際燒到地上。
爪狀葉子蹭過頭頂落在手上,寸心盯著這抹豔色入了神。
“怎麼了。”走在前麵的人,見後麵沒了聲音,回頭問道。
“瞧這葉子太好看了。”
她說著將葉子放進袖子裡,跟上去。
楊戩就立在原地等她過來。
女子見他等他,很是開心,腳下的步子愈加輕快。
等她到了他身旁,他才繼續往前走。
他發現寸心有一個習慣,喜歡出神,比如剛剛,走著走著就沒聲了。
瞄了右側雀躍得哼著小調的女子一眼,他腳步放緩一些。
可能以前他們也經常出來閒逛,她也經常走丟。她與他並肩走著,下意識如從前一般去握他的手,觸到冰涼皮膚,又縮了回來。最後手隻捏住他衣袖的一角。
她怯怯看了他一眼,解釋道“我是擔心走丟。到時候你又要費時間找我。”語氣很謹慎,似乎擔心他會生氣。
果然,楊戩心中是不可名狀的酸澀,像是一顆石子沉入深海,不舒服卻不知道怎麼尋到這份不適的源頭。
行了一會,他還是伸手反握住女子的手,道“你想做什麼就同我說,我不是凶神惡煞的人。”
若是她嬌氣一些、無理取鬨一些,他反而還不會難受。
被他牽著的女子低著頭,沒答話。
林中的風靜靜吹著,天上的太陽也靜靜落著,兩人也靜靜走著。
半響,一個悶悶的聲音才響起“可是我擔心我要是做的不好,你就不喜歡我了”
她垂著腦袋,隻能看見她下顎處的眼淚以及被咬得泛白的嘴唇。
他心中堵得厲害,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將握住的手又緊了緊,期冀能給她些安全感。
一路無言。
那晚回去,她沒讓他送回房,也沒讓他掖被子,乖巧地自己上床。
楊戩在堂屋坐了許久都沒見她屋子裡的燈滅,便推門進去。
屋內她躺在床上,眼睛自然合上四是睡了。隻是桌上的蠟燭還是明晃晃的。
她聽見聲音,猛地睜眼,瞧見是他又放鬆下來。
“怎麼不吹蠟燭”他問。
“我蓋好被子才發現忘了。”她訥訥道。
“那怎麼不起來去”
“我眼睛有問題晚上看不清楚。”她覺得難以啟齒,頓了許久,聲音才從喉嚨裡傳出來。
“都怪燭台太遠了,以後放到床邊,就方便了。”女子繼續說。
楊戩氣極反笑“床邊都是床幔,你當真是很英勇。”
她聽出他話中的反意,瞄他一眼,見他麵色不好,道歉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