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淦了。
林衍蹲在裡麵,腦袋瓜抵在門上，尷尬直用手摳門板。
那邊也沒說話，隻是傳來了輕輕兩聲敲擊,嗡嗡地透過門板震在耳廓，就像打一個暗號似的。林衍福至心靈，又悄悄把門拉開了一條縫。
路深果然重新閉上了眼睛，在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好體貼好體貼。
……特麼的逗誰玩呢！
林衍唰地起身,舉高臨下地看了他許久,抬腳在他的腰眼處戳了一下,“起來,睡覺了。”
路深還是不動。
時間不早了，第二天還有比賽,林衍不想和他磨嘰,直接彎腰抱住他的胸口想把人拖起來，結果就是被路深按住後腰，輕鬆一帶就栽進了對方懷裡。
“快點。”林衍冷下聲,“沒心思和你鬨。”
他還生著氣呢。
“對不起。”路深低低地說著,聲音裡帶著一絲困倦，“我錯了。”
林衍暫且趴在了他懷裡,“錯哪了？”
路深保持了沉默。
“敷衍我。”他輕哼一聲，對男生的反應毫不意外,“真正的認錯是深刻反省然後改正，不是你為了上床睡覺做出的妥協,懂嗎？”
“……”路深親了親他圓鼓鼓的耳垂。mua。
他不懂,並且試圖蒙混過關。
林衍歎了一口氣，抬手拍拍他的臉，然後站起身,“彆撒嬌了，先進來睡覺，明天再找你算賬。”
第二天林衍醒的時候路深還沒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又滾到了對方懷裡，明明警告過他不許抱著自己睡，還特意把貓咪放在了兩人中間當三八線……
林衍一回頭，發現自己枕頭上四仰八叉地躺了一隻餅狀的貓，一點位置沒給他留。
“醒了？”
路深哼了一聲，剛睡醒的嗓音磁性沙啞，好聽得不得了，他閉著眼蹭到林衍的嘴角親了一口，然後往他頸窩裡埋，“再睡一會兒。”
“……”林衍麵無表情地把他腦袋扒拉開，果斷起床換衣服。
路深睜開眼看著他背對自己脫掉睡袍，去夠床邊沙發上的衣服。林衍的皮膚白得透徹晶瑩，肩背的筋骨弧度因為動作變得很明顯，像一張漂亮鋒利的弓，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想要把玩撫摸。
他慢慢湊過去，趁對方衣服穿到一半貼上他的背，手掌抵在他平坦的腰腹上，低頭在脊椎骨上細細密密地親吻。
林衍是喜歡被他愛撫的，他很敏感，也很乖，情動的時候皮膚會發紅，眼睛會濕，會焦灼地舔嘴唇，喊他的名字，然後越來越黏越來越熱，膩在他懷裡任由他擺布。路深對他的身體早已了如指掌，包括每一個細微的反應。
然而不同於平時的害羞和欲拒還迎，今天林衍對他的親近表現了一種抗拒的態度，對方通常不會這樣，除非是自己真的讓他生氣了。
路深頓了頓，放開了他。
確實，被關在門外幾小時他也沒能如對方所願地“幡然悔悟”，但林衍要訓他他就聽著，要他認錯也好，對他發脾氣也好，怎樣都可以，能哄對方開心就行。
林衍洗漱完畢，看向坐在床上乖巧望著他的男生，稍微正了正神色，“知道自己錯哪了？”
他今天的襯衫有點海軍風的設計，深藍的緞麵布料上綴著複古的金色紐扣，林衍正用他紋身的那隻手把它們一粒一粒扣上，衣擺仔細塞進白色的休閒褲裡。說話時他修長漂亮的手指就夾在了褲腰邊，還下意識點了點。
路深艱難地移開目光，喉結滾動，“知道了。”
“你說說。”
“我是隊長，應該對戰隊負責，不該在比賽中無視隊友。”路深低著頭，虔誠認錯，“對不起。”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您希望，我會向他道歉。”
“態度倒挺不錯……”林衍伸手抬了抬他的下巴，看著年輕人的眼睛，“下次改嗎？”
“……下次，不讓您遇到這種事。”
“你能保證比賽裡我永遠最後一個淘汰？還是能保證我不被對手針對？”林衍收回手，語氣聽起來有點失望，“你還是沒懂我的意思。”
路深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對方卻已經轉過了身。他把手機充電線拔掉，揉了把昏睡中的貓咪，看起來是準備出門了：
“你也不小了，把那些英雄救美的心思收一收，比賽場上最重要的是團隊的勝利，而不是某一個人怎麼樣了，身為隊長你該清楚這些……我不在的時候你做得挺好啊，彆我一回來就打回原形了，有空好好想想。”
“時間還早，再睡會兒吧。”林衍打開門，臨走前又強調了一句，“至於那小子……道個屁的歉，不準你對彆人道歉。”
……
滕星宇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渾渾噩噩、焦躁不安，他甚至覺得自己今天會因為上班玩電腦被開除出OMW。
不過路過健身房的時候他沒有看見路深，跑到訓練室也沒有人，整層樓都靜悄悄的。原本這個點隊長和林衍都來了，再不濟沈澄也該來了，難道……滕星宇心臟猛地一跳。
不至於吧！這是跳過開除直接把他扔在這兒搬基地了？！
正站在門口七想八想，那邊就有人就咬著豆漿踢著拖鞋走了過來，看到他站在門口，沈澄愣了一愣，眼底閃過一瞬不自然的神色，不過很快又恢複正常，“宇哥？你站著乾嘛？不進去？”
滕星宇這才緩過神，抬手和他打了個招呼，“沒事。”
昨天那會兒他自己都上頭了，對於沈澄沒救他的行為也就沒記恨，更何況老板一句話把他打回了原形，讓他深刻感受到了現實的冰冷。
路深告訴他，他不是在偏心林衍，而是OMW這支隊伍本就因為林衍才能存在，如果不是為了等他回來，他們早就散了。
這話把滕星宇澆的透心涼，也讓他認識到，想在這個俱樂部混下去他就得和其他人一樣捧著那人，無論他情願或不情願。
其實，原本他也崇拜過高高在上的衍神，OMW有人不崇拜他嗎？不可能的，幾乎所有想來OMW打職業的選手都是因為這個人。而且滕星宇比普通青訓生更近地和林衍接觸過，他原來是路深的舍友，林衍來宿舍找路深的時候他見過好幾次，第一次見麵他還激動地把栗子卡在了嗓子裡，是林衍幫他順下去的。
一點架子也沒有的衍神溫柔又牛逼，讓人沒辦法不喜歡他。
而正因為他和路深關係好，所以他看到了很多彆人沒看到的東西，比如當年林衍的離開，不像公關部門對外宣稱的一樣，而是真正意義上的不告而彆。
整個俱樂部因為他的離開蒙上了厚重的陰影，隊伍成績斷崖式下滑，粉絲的攻擊和質疑，所有隊員變得很消沉，路深更是陰鬱得像換了一個人……他都看在眼裡。
林衍能回來他很高興，作為好兄弟當然希望路深能幸福，但他不理解，為什麼所有人都輕而易舉地原諒了林衍的離開，興高采烈地接納了他，然後把重心都放在他身上，把他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
滕星宇親身經曆了OMW從穀底到輝煌，他喜歡打PUBG，也深愛著這支戰隊，所以他難以接受這支隊伍因為那個曾經拋棄它的人變得麵目全非，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首發位置。
可是路深打破了他的幻想，他告訴他，OMW隻為了林衍而存在，他們所有人都隻不過是陪襯。
既然如此，那他就把這個當成一份普通的工作吧，大家更不是什麼好兄弟，同事而已。
從思緒中回神，滕星宇按慣例打開電腦登錄遊戲練槍，拿起M762壓槍的時候手感忽然順滑了很多，他這才發現自己的鼠標墊換了，一問沈澄，沈澄說是褚良給他買的。
“啊，昨天和前輩出去夜跑，路過商場順便挑了個。”沈澄期待地問，“你覺得手感怎樣？還嫌糙嗎？”
滕星宇愣愣地看著他，沒吱聲。
……不過是同事而已。
這時候，訓練室的門被推開了，林衍走了進來，沈澄立刻起身問好，“衍神早！衍神今天好帥！”
林衍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
和他們這些汗衫褲衩人字拖的糙漢子不同，林衍每天穿得都不一樣，包括他的遊戲人物，他的貓，連帶著路深都被他打扮得帥帥氣氣，整個人光鮮亮麗，讓人不由自主把視線往他身上放。
滕星宇短暫地和他對視一秒，然後又移開了目光。
……難怪人都喜歡他。
正練著槍，遊戲裡忽然彈出來一個組隊邀請，滕星宇看到那id便渾身一震，下意識看了看左右，跟做賊似的。
旁邊的沈澄已經開始練槍了，其他人還沒來，回頭看了一眼林衍，對方正坐在位置上，左手托著下巴，手指在鍵盤上點來點去，一幅百無聊賴的樣子。
沉了一口氣，滕星宇點擊同意。
嗬，不就是雙人四排麼，就當同事一起協作搞項目了。
進TS（teamspeak）之後，林衍隻說了句，“我和你配合不行，練練打架。”然後就開了遊戲。
地圖選擇卡拉金，卡拉金是一張很小很小的圖，人多圈小密度大，落地就得乾架。
開傘後拉開視角轉了一圈，天上起碼有十幾個人，也就是三隊，他們跳了邊角一點的地方搜物資，打算端著槍一個房間一個房間衝。
“你打一號位還是我打一號位？”林衍問。
一號位是攻房時衝在前麵的位置，要率先承受子彈攻擊，如果後麵的人跟槍不及時，那一號位就是個標標準準的犧牲位。
“我在隊裡就是1號位。”他說。
“嗯，那好。”林衍笑了笑，“我還怕你不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