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我也會認出來你的……”
這種變態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認得!
男人突然危險的眯眼俯身,朝蘇軟軟看過來。
他挺拔頎長的暗影猶如凶獸般將蘇軟軟纖細嬌小的身體籠罩其中。
“小騙子。”
陸時鳴的臉上帶著笑意,但卻並不深刻。那頭未紮起的黑發垂落,遮蓋住半張臉。
露出的一隻眼睛比黑夜更黑,比夜幕更暗。
牢牢的盯住蘇軟軟。
蘇軟軟下意識腿顫顫。
蘇.被惡魔啃過的喉嚨.軟軟企圖緩和一下氣氛,她試探著道:“要不,我也給你來一首搖籃曲?”
男人的表情似乎有些扭曲。
蘇軟軟想,這到底是想聽她唱,還是不想聽她唱呢?
現在的變態真是太難哄了。
突然,男人略過蘇軟軟往前走去。
蘇軟軟想跟上去,男人卻抬手,按住她的額頭,將她頂在了原地,然後自己一個人走到那張長椅邊。
老婆婆已經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異能耗儘還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高君生盯著河麵,他還在唱搖籃曲,清秀的臉上淚流滿麵。
“她死了。”
陸時鳴開口道。
高君生的搖籃曲戛然而止。
他大張著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明明知道的結局,但終於到來時,他卻依舊無法接受。
“我早知道是她,可她不願意我認出來。她那麼愛美,如果我說了,她一定會走。”
“我也知道是她救了我……她怎麼這麼傻,救我乾什麼呢。”
高君生聲音哽咽的一邊說話,一邊抱住身邊的人。
“她從小就是個善良的人。為什麼善良的人都沒有好報呢?為什麼呢?”
高君生聲嘶力竭的怒吼,呲目欲裂。
陸時鳴抬手,按住瘋狂的高君生。
隻是輕輕那麼壓著,處於崩潰邊緣的男人便再掙紮不動。
陸時鳴的聲音很輕,似乎從遙遠之地傳來,他說,“因為這世道不允許。”
“不允許,為什麼它不允許,我們便不能了呢?”
高君生喃喃自語。
陸時鳴唇角勾起一抹笑,下意識轉身,望向蘇軟軟。
凝白素雪之中,小姑娘站在那裡,纖細嬌柔,比素雪更白。
對上他的目光,嬌柔柔的露出一抹笑。
像綻開在最惡劣環境中的一朵小白花。
距離太遠,蘇軟軟根本就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陸時鳴突然朝她詭異一笑。
是啊,世道不允,那便打破這世道。
用他的血肉護她的善良純稚。
“啊!”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道尖叫聲。
高君生無動於衷的抱著老婆婆的屍體。
蘇軟軟已經飛奔而去。
哪裡有瓜,哪裡就有她。
陸時鳴垂眸,看向高君生。
高君生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一把水果刀,深深的陷入他的心臟。
血液流淌,蔓延入河水。無聲無息的被逐漸侵蝕。
如果鬥不過這世道,便隻能是這個下場。
河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湧動。
天上又下起鵝毛大雪。
高君生抱著老婆婆的屍體,兩人靠在一起,被白雪漸漸覆蓋。
……
不遠處的河邊。
“啊啊!不用你管!你滾啊!咕嚕嚕……”
倪媚站在冰麵上,話還沒說完,河麵的冰塊不知道什麼時候裂開了,甚至裂痕越來越大,大半片河水都露了出來。
倪媚沒有防備,直接掉了進去。
“倪媚!”
站在河邊的倪陽衝過去救人,卻不想剛剛進水就被淹的連腦袋都看不到了。
倪陽是隻旱鴨子。
剛剛到達的蘇軟軟滾過去想救倪陽。
卻不想剛剛滾進河裡才想起來自己其實也是一隻旱鴨子。
三隻旱鴨子在水裡撲騰。
肖彘聽到動靜趕過來,下水救人。
倪陽先被托起來。
不過當肖彘再想救蘇軟軟的時候發現她身上的衣服太多,吸飽了水,他根本就拽不動。
蘇軟軟喝了三口水,被人拽著後衣領子拎了起來。
她迷迷糊糊的仰頭,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陸時鳴。
男人帶著她往岸上去。
把她放下後一把捧住她的臉。
滑溜溜的臉蛋肉被擠出來,像隻小青蛙似得鼓圓了一雙眼睛的蘇軟軟一臉驚恐的表示你要乾什麼?
陸時鳴神色淡然道:“人工呼吸。”
蘇軟軟立刻蹦起來表示自己身體棒棒,一點都不需要呢。
那邊,肖彘已經放下倪陽去救倪媚了。
按理來說,依照肖彘的體力再救一個倪媚是絕對沒問題的。
但他的身體卻在觸到倪媚時快速下沉。
兩人隻片刻就隻剩下半顆腦袋浮在水麵上了。
“倪媚!肖大哥!”
倪陽嘶吼著,想再次衝進去,被因為沒有獲得人工呼吸,而心情暴躁的陸時鳴一把扔到岸上。
男人一邊挽起袖子,一邊再次入水。
他身形矯健,即使是在冰冷到一觸及肌膚,那寒意便會鑽入四肢百骸的陰冷河水中,也靈活的仿佛一條遊魚。
三分鐘後,陸時鳴左手肖彘,右手倪媚,把人從河裡拎了出來。
兩人還尚有意識。
倪媚一落地,便艱難的上前,一把抱住倪陽,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說到底,這還隻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
在姐姐熟悉的懷抱中,倪媚對於末世的恐懼徹底爆發。
“你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我好害怕自己見不得你了……”
倪陽死死抱住倪媚,眼眶通紅,“對不起,對不起……”
倪媚卻使勁搖頭,“不,對不起,姐姐,對不起,對不起,不是你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就是害怕,害怕你不要我了……”所以才那麼任性,那麼任性的生活著,想要以這種極端的方式引起你的注意。
……
燒了炭盆的房間裡,大家換下了濕衣服,坐在一起烤火。
陸時鳴懷裡抱著依舊在發燒,卻還執著於吃瓜的蘇軟軟。
小姑娘的眼皮漸漸沉重,最後終於沒熬住,睡了過去。
陸時鳴躺在她身邊,將頭埋進她脖頸處,找了一個熟悉又舒服的睡姿。就那麼像交頸鴛鴦似得一道沉睡。
倪陽坐在地上,看著一臉疲憊,在沙發上沉睡的倪媚,緩慢開口道:“我爸媽,是為了救我,才會死的。”
“那個時候,倪媚還很小。我們靠著爸媽留下來的一點微薄存款度日。我太忙了,尤其是進了警校以後,根本就沒辦法照顧好她。是我讓她變成這樣的。是我對不起她。”
所以倪陽才會如此容忍倪媚的任性。
不過這其中,定然不隻是因為愧疚,肯定還是因為愛吧。
倪陽說完,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
從來都是一副女強人形象的她難得露出那副脆弱表情,看上去似乎非常不適。
肖彘取下毯子,替倪陽蓋在身上。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倪陽仰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肖彘。
男人的臉剛毅又俊朗,手指粗糙的撫在她肩上,溫暖又有力。
看到肖彘的手,倪陽知道想到陸時鳴。
“對了,我記得當時你和倪媚是被陸時鳴……一手一個拎出來的?”
倪媚就算了,畢竟是女生,身體輕盈。
可肖彘……那體型可是足足有兩個陸時鳴那麼高壯重的!
那個看上去斯文氣質頗重的男人到底是怎麼把人從河裡拎起來的?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想到這裡,倪陽突然感覺渾身陰寒。
她失笑道:“我早該想到的。他一定不是普通人。我們都被他騙了。”
肖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倪陽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我知道,他對於我們而言,是個好人。那就足夠了。”
在這末世,如此,就足夠了。
說完,倪陽轉身,看向倪媚。
倪媚的臉有些紅,似乎是發燒了。
也是,倪媚的身體素質比不過倪陽和肖彘,在那麼冷的水裡泡了那麼久,當然會生病。
倪陽給倪媚喂了退燒藥。
指尖輕撫過她的頭發,眼神寵愛又珍惜。
“其實今天,十年了。我第一次聽她叫我姐姐。”
倪陽的臉上露出甜蜜的笑。
她看著倪媚,還是忍不住又哭了。
倪陽俯身,輕輕摟住沉睡的妹妹。
像是在跟自己說,也像是在跟倪媚說,“我們以後,一定會在末世裡過的很好。”
肖彘看著倪陽那張在光色下漂亮到讓人移不開眼睛的臉,下意識一怔,然後紅著臉扭頭。
突然,他目光一頓。
肖彘蹲下來,伸出手,替倪媚將露出外麵的腳踝遮蓋好,表情有些古怪地看著倪陽,躊躇著開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有喪屍他不咬人……”
倪陽不知道肖彘怎麼突然說起這個話題,卻還是直接回答道:“不可能,喪屍喜歡咬人是天性。就像老虎喜歡吃肉,狗喜歡吃屎,改不了的。”
窗外,正在刨坑把自己拉的粑粑埋起來的小奶狗覺得自己好像受到了侮辱,但覺得好像說的又沒錯。
……
蘇軟軟是被一道尖叫聲吵醒的。
她猛地一睜眼,就對上一柄槍。
倪陽淚流滿麵的站在那裡,手裡舉著的槍,對準了倪媚。
倪媚站在那裡,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然後她低頭,看到了自己的腳踝。
早上的時候,倪陽幫倪媚換藥,看到了傷口。
雖然傷口潰爛,但咬痕清晰。
那分明就是被喪屍咬了。
而且倪媚的身體也在急速發生著變化。
她的身體不受控製的開始發抖,兩眼上翻,幾乎就要露出喪屍本質。
倪陽站在倪媚的對立麵,端起□□。
曾經的神槍手,彈無虛發。
此刻卻在發抖。
倪媚仰頭,流出血淚,卻是笑著的。
“來吧,我知道,我的姐姐從來都是鐵麵無私的人。”
倪陽打開了保險栓。
“哢噠”一聲,聲音清脆可聞。
倪陽淚流滿麵道:“你放心,我會下去陪你的。”
黑洞洞的槍口。
是這末世最冰冷的事物。
早就料到有這一天的肖彘快步走過來,身後牽著肖寶寶。
他站在那裡,神色十分凝重。
“我有事想跟大家說。”
肖彘深吸一口氣,像是做足了心理建設,然後才抬手,拿掉了肖寶寶頭上的帽子。
然後又脫掉了他身上的衣服。
喪屍沒有冷熱觸感。
肖寶寶就算是脫光了站在冰天雪地裡也不會覺得冷。
不過他還是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即使他隻是一顆小豆丁。
肖彘麵色深沉的把腰間插著的雞毛撣子往肖寶寶麵前一扔。
肖寶寶立刻做乖巧狀。
肖彘脫掉肖寶寶的上衣,露出他的身體。
隻見他的胳膊上是一塊被撕咬過的痕跡。
並沒有愈合,而是用繃帶包著。現在繃帶被解開,露出裡麵的傷口。
那明顯可以看出,是被喪屍咬過的傷口。
倪陽是第一個震驚的。
她幾乎握不住手裡的槍。
肖彘道:“寶寶他,其實是喪屍。”
肖寶寶:哢嚓哢嚓哢嚓……
“砰”的一聲,蘇軟軟把手裡的桶套到了倪媚頭上。
完全喪失化的倪媚:你妹啊……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