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前情種種,傅家原本就是個重組且構成十分複雜的家庭,又因為今天傅爺爺想請的主角傅澤以被陸晚忽悠地壓根兒沒回來。
是以,陸晚今天在傅家吃的這頓飯,真可謂是雞飛狗跳的一頓飯。
傅家這樣的豪門世家,照陸晚看來,這家裡頭的人,除了那個驕縱的三小姐,個個兒都是人精。
總之不管是真心相待還是虛情假意,這個表麵功夫算是做得很周到,至少沒有明明麵上讓陸晚下不來台。
不過雖然如此,敏感如她,還是察覺出了傅澤以後媽和他那個同父異母的三妹妹對她的敵意。
隻是他後媽宋欣到底是顧及著在傅老爺子麵前,特意裝出個慈祥的後媽的樣子。
好容易等到了這頓家宴吃完,陸晚扯了個學校那邊有事,還要趕飛機回去的爛理由,匆匆忙忙離開傅家。
外頭更深露重,夜裡路燈昏黃幽暗。陸晚將自己埋在陰影中,獨自一人走在山路上。
傅家的彆墅建在半山腰上,這是從傅家離開的唯一一條路。
此時此刻,看著麵前漆漆暗暗的場景,她心中油然而生一種奇怪的感覺。
覺得這裡熟悉。
大約她統共也沒來過傅家老宅幾次。
這樣半夜裡從傅家那間山腰上的彆墅出來,走在這暗暗山路上,更是想起來也隻有兩回。
一回是現在。
還有一回,就是一個人完成了婚禮,半夜裡換了身騷氣的打扮,開著車去ba找傅澤以的那一回。
那一回……唔,那是萬惡之源。
這樣一想,心中更如一團亂麻,百感交集。
有突然而來的,從傅家出來了,不用擔心被傅澤以一回去就給撞見的如釋重負之感。
也有幡然悔悟,覺得自己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的悔恨之感。
可是想著想著,又不知這個“一開始”到底是從何開始。
或許是在二姑姑用股份要挾她嫁到傅家來的時候,她就應該據理力爭,以命相搏。
千不該萬不該想著什麼將計就計。
又或許,是在傅澤以翹了他們的婚禮,一個人躲到ba喝酒的時候,她萬萬不該生了什麼玩弄、報複似的心理。
原本就是一場誰都不情願的婚姻,婚姻裡的所有,不過是一場又一場的算計。
她又何必較這個真,計較他來不來參加婚禮呢?
正這樣胡思亂想著,隻低頭看著腳下,徑直往前走著路。
其實她從前很少這樣一個人走夜路的,此時自己孤孤單單一個人走在這裡,說不怕都是假的。隻是因為剛才被內心的思緒困惑著,沒有太過害怕。
隻是心中隱隱擔憂,竟是走路的時候連身子都是僵直的。
自然也並未注意到前方。
下一瞬,隻倏然之間覺得一道強光打過來。緊接著,身邊被帶過一陣風。
陸晚下意識往那輛開著大燈,開得頗快的車看去。
隻不過一瞬的功夫,卻是將那跑車中開車的人也看了個囫圇。
對方也不知怎的,恰好也偏頭看過來。
因為這山道本就不如何寬,兩人之間不過是隔著一兩米,隔著半透明的車玻璃。
就這麼對視了一眼。
陸晚眼中瞧著,那是個年輕男人,長相乾淨,略帶一點點痞氣。
十分眼熟。
兩人對視的時候,那男人的目光竟還有一絲顫動。
全叫她看在了眼裡。
等到她已經走出兩步去,卻突然怔住了。
那車裡的年輕男人,那長相形容,不正是……
她杏眼圓睜,秀眉皺起,登時慌了起來。
那不是,不是趙齊麼?
趙齊是傅澤以的好兄弟,倆人從小就是鄰居,家裡是世交,自小一塊玩泥巴的。
這些事情,在結婚之前,傅爺爺也曾經多少跟陸晚提過一點點。
趙家自然也是在A市有名有姓的人家。趙家的老宅也建在這座山上半山腰的彆墅區,與傅家毗鄰。
不過趙齊和傅澤以一樣,都是令家裡頭疼的浪蕩子,跟他以哥狼狽為奸,一同翹了傅澤以和陸晚的婚禮。
可是即便趙齊並沒有見過“以哥的老婆陸小姐”,可是他卻真真切切見過“以哥的小.情.人囡囡”不少回啊!
陸晚那天晚上在ba為了讓傅澤以感同身受,一頓胡侃,當時趙齊可是眼巴巴在旁邊聽著的。
自然是知道她淒慘的家世。
沒道理囡囡突然大半夜出現在這片A市有名的富人區。
而且A市雖大,住在這裡的都是非富即貴,統共也沒幾家,鄰裡之間自然認識,趙齊也自然知道,這個囡囡,並不住在這裡。
陸晚又慌了起來。
手裡捏著手機,手心已經沁出一層薄汗。
她垂頭盯著自己手上的手機,生怕手機突然亮起來,傅澤以電話打過來質問她。
……
怕什麼來什麼。
空空曠曠的山路上,陸晚被自己手機突然傳出來鈴聲給嚇了一跳。
她伸出纖纖素手連連拍了胸口好幾下,還大口大口吸了幾口空氣,才稍稍平息恐懼的情緒。
慌著神兒去看手機的來電顯示。
……
傅澤以。
還真他媽是傅澤以。
陸晚此時此刻覺得自己打心眼兒裡怕這三個字。
甚至有一時衝動,想要將電話給直接掛掉。不過理智還是沒有容許她這麼做。
接起來電話之前,她還趕緊摸摸自己身上挎著的包。
還好,錢包還帶著。
身份證還在自己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