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能與宗主這般對視,是一件極為榮幸的事,可對視的時間久了,老頭也開始犯嘀咕了,生怕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對得罪了他,好在沒等他開口詢問,謝道卿便已經離開。
大乘修為的壓迫感隨著謝道卿的離開而消失,眾人不由得都鬆了口氣,彼此熱鬨攀談起來。
“老不休,方才宗主為何一直盯著你看?”有人高聲問老頭,“不會是看上你了,要招你進內門吧?”
老頭咳了一聲,摸著自己的玄羽衣挺直了腰杆:“宗主的心思,我可不敢揣摩。”
眾人見狀暗罵一聲裝相,麵上卻依然熱切道賀,唯有主峰的管事不耐煩了:“你們要吵鬨就去彆處,也不看看這兒是什麼地方,仔細擾了宗主的清淨!”
眾人聞言,見著宗主的興奮勁兒頓時去了大半,三三兩兩一同下了主峰。
“什麼東西!也就仗著自己在主峰當差,才整日對咱們呼來喝去。”五峰管事終於忍不住罵了出來。
另一人跟著附和:“可不就是,他方才那般煩躁,隻怕是因為宗主對老不休另眼相看了,他怕被搶了飯碗吧?”
“可不就是,他還說宗主不會來下人的地方,結果宗主不還是來了,”五峰管事說完,扭頭看向他們稱為老不休的老頭,“你若將來進了內門,可切莫忘了弟兄們。”
“還說不準的事呢。”老頭被捧得飄飄然,忍不住又摸了摸身上的玄羽衣。
五峰峰主眼酸:“我若能有一件這樣的法器,說不定宗主也會對我另眼相看。”
“那你就多出門試煉,總有機會得到的。”老頭打著哈哈正要離開,卻又迎麵撞上了謝千羽。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不僅見著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謝宗主,還遇見了已經三年沒回宗門的謝長老?
眾人急忙行禮,謝千羽掃了他們一眼,冷著臉正要離開,卻突然注意到老頭身上的玄羽衣,眼底頓時恍惚一瞬。
“謝長老?”老頭謹慎開口。
謝千羽回神:“你這法器,誰修補的?”
老頭愣了愣,又下意識摸摸衣裳:“沒、沒修過啊。”
謝千羽沉默一瞬:“你是幾峰的?”
“回謝長老,九峰。”老頭忙道。
“近來可出過門?”謝千羽又問。
“沒有,一直在九峰待著。”
老頭答完,謝千羽便若有所思地離開了。
老頭一臉莫名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正思考她剛才是什麼意思時,五峰管事又湊過來了:“你今日真是走狗屎運了,先是被謝宗主多瞧了兩眼,又同謝長老搭上了話,看來進入內門指日可待啊!”
“是啊,我聽謝長老那意思,是有意招你入門吧?”
老頭聞言挺起胸膛,身上的玄羽衣熠熠生輝。
因為今日的奇遇,老頭一直到回到外門心情都是好的,隻是剛一踏進峰內,便遇到了自己視為恥辱的傻徒弟。
一直等他回來的段惜看到他,連忙一臉呆愣地站好:“師父。”
“菜園澆了嗎?”老頭沉著臉問。
“澆了。”段惜睜眼說瞎話,不動聲色地打量他身上的玄羽衣。
“澆了就能亂跑了?”老頭皺眉,“還不滾回去,少在這兒丟人現眼。”
段惜怯怯地往後退了一步,老頭輕嗤一聲揚長而去。段惜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有了計較。
靈力修補的地方沒有破損,應該是沒被試探過,不過她如今靈力有限,金丹以上修者,不必試探也能瞧出不對,隻憑有沒有破損做判斷還是太過武斷。
不管有沒有被人瞧出端倪,這東西留一日便是一日的禍害,必須得儘早毀了才行。
可是這老頭寶貝得跟什麼似的,她怎麼偷出來毀掉呢?段惜一邊犯愁,一邊來到了自己負責的菜園子,還未進門便聽到一陣嬉笑——
“那傻子怎麼還不來,是不打算乾活兒了嗎?”
“急什麼,她早晚會來的,隻要來了,咱們就開始。”
“到底是天靈根,靈力就是純淨,抽一次抵得上我修煉十天,簡直叫人食髓知味,不過咱們這次不帶敏師姐,她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敏師姐剛捱了板子,哪有空跟咱們一起來,再說隻要我們保密,敏師姐又如何知曉,那傻子同她告狀嗎?”
然後便是猖狂惡意的笑。段惜隻覺識海怨氣翻湧,有一瞬險些控製不住突生的怒氣與恐懼,刺得腦子針紮似的疼。她深吸一口氣,低聲安撫:“不著急,我會一個個收拾回去。”
怨氣稍歇,段惜擦了擦額角的汗,閉上眼睛探了一下園內。
是三個男弟子,兩個尖嘴猴腮的一個肥胖如豬,非常典型的炮灰形象。段小魚的記憶中,奪她靈根害她受苦的便隻有四人,兩個瘦的是大龍二龍,一母同胞的兩兄弟,胖的是李元,加上還趴在屋裡休息的方敏,她也算一日之內見齊了。
可惜她剛重生,和這具身體不算完全融合,能用的靈力也有限,殺了他們倒是不難,隻是很難不動聲色地處理屍體,稍有不慎便可能被人發現。
園子裡,幾人一邊禍禍段小魚辛苦種出的青菜,一邊議論她靈根的美味,說著說著話題便轉向了醃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