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夢見謝道卿,段惜一晚上腦子都亂糟糟的,天亮之後聽到敲門聲,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及。
“小傻子!”門外再次傳來熟悉的聲音。
段惜回神,起身去開了門,看到來人後頓了頓:“阿山。”
“你還記得我呢?”阿山心情很是複雜,“走吧,師父叫你。”
段惜沉默一瞬,乖乖跟著他往外走。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後,阿山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玄羽衣是你偷的嗎?”
段惜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對上她清澈單純的眼眸,阿山有些氣憤:“你一個傻子,怎麼會偷玄羽衣,大龍平時跟著敏師姐欺負你也就算了,竟然還在這種事上陷害你,真是其心可誅!”
“怎麼回事?”段惜打探。
阿山歎了聲氣:“師父本以為是其他山頭的管事眼饞玄羽衣,才會深夜來偷,可昨晚抓了一夜的賊卻什麼也沒抓到,師父越想越不對,覺得這次應該是家賊,所以要搜山排查,大龍聽說是內賊後,便來向師父告狀,說你昨晚形跡可疑,腰間還塞了什麼東西,師父這才叫你過去。”
段惜聞言看一眼四周,果然到處都是搜查的弟子。
阿山一路絮絮叨叨,快到正廳時麵露擔憂:“小傻子,你待會兒千萬彆犯傻,千萬記得要為自己解釋。”
“好。”段惜乖乖答應。
阿山一看到她這副樣子就頭疼,可也知道自己說再多,她也未必能明白眼下形勢有多嚴峻,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算了,再嚴重也不過是逐出宗門,你離了源清,說不定會過得更好。”
段惜笑了笑,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便徑直進屋去了。
阿山愣在原地半天,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好像被一個傻子安慰了。
正廳內,老頭正襟危坐,大龍正跪在堂下,看見段惜冷笑一聲:“你還敢來?真是低估你了。”
段惜一看到他就顫顫巍巍,呆滯半天才向老頭行禮:“師父。”
“昨晚偷玄羽衣的人,是你嗎?”老頭冷著臉問。
段惜一臉茫然,似乎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少裝傻,我都瞧見了,你當時慌慌張張,還藏了東西,若非一時沒想到是內賊,我當時便將你揪住了。”大龍說話時。臉上的紅包晶瑩剔透,飽滿中透著惡心,隨著他說話一顫一顫的。
段惜提心吊膽,生怕他說話幅度大一點,紅包就破了流血,畢竟自己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暈過去的。
“段小魚,你可有什麼要說的?”老頭沉著臉問。
段惜這才將注意力從紅包上移開,怯怯回答:“我聽不懂。”
“師父,她肯定是在演戲!”昨日在她的菜園子裡被蜜蜂蜇成這樣,大龍越想越覺得不對,心裡一直憋著火,這會兒自然不肯輕易放過她。
段惜縮了縮肩膀,紅著眼圈看向老頭:“師父……”
“你真沒有偷?”老頭眯起眼睛問。
段惜怯生生地搖了搖頭。
“你若說實話,現在將玄羽衣還回來,我還能饒了你,你若一直死不承認,一旦在你住處搜到了,可就隻有死路一條了。”老頭繼續威逼。
段惜適時堆起一臉恐懼,正思索要不要說點什麼時,一股壓力兜頭罩來,她下意識便要反抗,隨即對上老頭陰沉的雙眼,當即卸了所有力量,被壓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這老混球,竟然用威壓逼迫她。
她如今的修為,不強行透支的情況下,差不多隻有築基初期,而這老頭已經築基中期,修仙世界實力等級分明,每一期之間的力量本就懸殊甚大,更何況段惜為免暴露還不敢反抗,等於用普通人的血肉之軀承受他的壓迫。
段惜眼圈這回是真的紅了,巨大的威壓逼得她喘不過氣來,很快漲紅著一張臉倒在地上,口腔裡還彌漫著濃鬱的鐵鏽味。
饒是如此,她也沒有承認偷玄羽衣。
老頭皺了皺眉,正準備加重力道時,兩個小弟子突然從外麵跑了進來:“師父,玄羽衣找到了!”
威壓一瞬間消失,段惜蜷在地上猛地咳嗽起來。
老頭顧不上她,衝上前去問:“在哪找到的?”
“在、在二龍師兄的屋裡。”小弟子怯怯回答。
大龍愣了愣,猛地回過神來:“不可能!師父絕對不可能,二龍他對師父忠心耿耿,絕不可能偷您的東西……”
話沒說完,小弟子已經將玄羽衣呈了上來,隻見昨日還熠熠生輝的法器,今日便被燒得隻剩一截袖子,老頭看得眼都紅了,大龍也被嚇住。
段惜咳嗽半天,總算緩過勁兒來,抬眸掃了眼所剩不多的袖子。這袖子被她精心處理過,即便用靈火燒過,也不會殘留半點靈力。
大龍盯著玄羽衣看了半天,終於顫巍巍開口:“師父……”
話還未說出口,一記掌風便將他抽到了牆上,倏地嘔出一灘血來。段惜一聽到嘔吐聲便趕緊低下頭,堅決不往血的方向看。
大龍顧不上擦嘴角的血,掙紮著往老頭身邊爬:“師父,二龍是被陷害的,肯定是被陷害……就是段小魚,是她……”
“她不過是個傻子!如何陷害你們!再說玄羽衣是法器,尋常火燒不爛,她從未修習仙術,如何會用靈火!”老頭暴怒,“我說你為何突然陷害她,原來是因為你們兄弟倆惡人先告狀!”
原來他也知道她是傻子,是不會仙術的普通人啊,那剛才還對她施虐,想來隻是心情煩躁,尋個由頭發泄了?段惜垂著眼眸,眼底一片晦暗。
大龍還在痛哭流涕表忠心,老頭跳腳大罵,越來越熱鬨時,門外又跑進來一人:“師父,主峰的管事來了。”
“他來做什麼?”老頭皺著眉問完,隨即想到什麼一陣狂喜,“快請她進來!”
“是!”弟子連忙應聲。
老頭看一眼還在痛哭的大龍,不耐煩地開口:“滾回去收拾東西,從此彆再叫我師父!”
大龍還想求情,對上老頭的視線後嚇得一縮,屁滾尿流地往外跑。段惜也識趣起身,步履蹣跚地往外走,走到門口瞧見阿山,便朝他招招手:“過來,扶我回去。”
阿山趕緊上前扶住她,兩人走出一截後才疑惑——
小傻子使喚起人,怎麼這麼得心應手?
“你沒事吧?”他忍不住問。
段惜氣定神閒:“我能有什麼事。”有事的應該是某些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