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惜說完,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竟然將心底話說出來了,頓時一陣驚喜:“對對,你不如先……”
劇烈的疼痛猛然襲來,她抖了一下,徑直往地上栽去。
謝道卿臉色一變,直接將人攬過去。不過是站穩的功夫,她便出了一身汗,連指尖都在顫抖,仿佛經曆了極大的痛苦,許久才緩緩平複,可當謝道卿去查探她的身體時,卻半點異常都看不出來。
和當初在暗室時一樣。
這種失控的感覺讓謝道卿心情極差,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幫她疏通經脈,儘快躲過陣陣疼痛。
許久,段惜緩緩呼出一口濁氣,有些虛弱地開口:“行了,沒事了。”
“你究竟怎麼了,為何總是這樣突然疼痛?”謝道卿蹙眉問。
段惜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沒事。”
“你不想告訴我?”謝道卿沉下臉。
段惜:“……”不是不想說,是根本說不了好嗎!
她歎了聲氣,生無可戀地坐在地上。謝道卿死死盯著她,心裡恨透了,偏偏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連攙扶她時都在小心翼翼,怕哪裡做得不對,會叫她產生新的痛苦。
謝道卿,你真的沒救了。謝道卿看了她許久,呼吸開始不穩。
“冷靜,謝道卿。”段惜握住他的手低聲安撫。
謝道卿頓了頓,眼底的紅光漸漸消散。
兩人說話間,四處轉悠的北辰星已經回來了,看到兩人在地上坐著後,本就蹙著的眉間褶皺愈發深了:“你們剛才有沒有收到提示?”
“收到了,”段惜身體上的痛苦已經消散,但心理上的痛感仿佛還在延續,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我們這些人,隻能有一個活著出去,是這個意思嗎?”
“七情六欲,生欲最重,想來這便是最後的考驗。”北辰星麵色凝重。
段惜倏然樂了:“你怎麼同謝道卿說了一樣的話?”
北辰星頓了頓,一低頭恰好對上謝道卿的視線,兩個人頓時毫不遮掩地流露出厭惡之意,各自彆開了臉。
段惜輕呼一口氣,借著謝道卿的力從地上起來:“所以現在該怎麼辦?”
“先解決掉多餘的人。”北辰星說完,看向角落三人。
收到提示後便開始抱團瑟瑟發抖的三人:“……”
段惜扯了一下唇角:“解決完他們呢?你是不是得把我跟謝道卿也殺了?”
“謝道卿自然是要殺的,至於你麼,我可舍不得。”北辰星勾唇。
段惜嗤了一聲,正要再說什麼,突然被謝道卿一股大力直接扯到了身後。
“你可以試試。”謝道卿眯起眼眸。
北辰星冷笑一聲:“得意什麼,真當我打不過你?”
“夠了啊,”段惜探出頭來,“與其在這兒拌嘴,不如好好想想該怎麼出去。”
如果秘境最後能生存兩人,段惜相信這倆肯定已經動手了,可現在是生存一人,也就是說,不論他們誰想出去,殺了其他人之後就得殺她……不是她自戀,就這二位,隻怕哪個也舍不得殺她,那就得另想法子了。
北辰星皺了皺眉:“生門肯定藏在什麼地方,仔細找找說不定不做任務也能找到。”
說完,他看向角落三人,“不想死的話,就趕緊找。”
“是!”
“這就去這就去!”
三人忙不迭起身,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開始一寸寸尋找。
段惜嘴角抽了抽,警告地看了北辰星一眼:“彆總嚇唬人家。”
“我沒嚇唬他們,若找不到,我真會殺了他們。”北辰星勾唇。
段惜嘖了一聲:“還是那句話,你殺了他們,依然不能解決眼前的困境,隻是白費功夫罷了。”
“殺了他們我會高興,怎麼算白費功夫?”北辰星反問。
段惜無言許久,扭頭看向謝道卿:“有時候感覺他比你還變態。”
“魔界中人,本就變態。”謝道卿倒會順坡下驢。
北辰星斜了他一眼,轉身找出口去了。謝道卿也不多廢話,確定段惜無恙之後,便朝著北辰星相反的方向開始找,段惜本想幫忙,卻被他直接圈禁在一個小小的結界裡。
“你要休息。”他麵無表情道。
段惜扯了一下唇角,乾脆坐下不動了。謝道卿見她還算聽話,這才繼續尋找。
一群人朝著不同方向有條不紊地尋找,段惜就坐在結界中,看著眾人逐漸遠去,直到謝道卿沒了身影,她才嘗試從結界出去。
得,出不去,看來謝道卿走的時候就想到了,她肯定不會老實。
段惜無言片刻,重新對著謝道卿離開的方向發呆。
許久之後,消失的地平線上一道身影緩緩出現,她正要抬手招呼,看清是誰後愣了愣:“你怎麼從那邊跑過來了?”
北辰星看到她也有些驚訝:“我一直往西邊走還未返回,為何會遇見你?”
兩人對視許久,剛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其餘人也回來了,而謝道卿正是從北辰星離開的方向回的。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段惜一句話總結:“所以……欲之境是個球,你們一直往前走,便注定會回到原點。”
“我們現在回來,也說明整個欲之境都被我們找遍了,”北辰星眉頭緊鎖,“但沒找到生門。”
“所以必須要按秘境的規矩才能離開嗎?”有修者瑟瑟問。
眾人沉默不語。
許久,段惜歎了聲氣:“再想想辦法吧。”
幾人安靜點頭,然後各自回到之前待的地方,開始沉思如何平安離開這裡。
北辰星照例要跟段惜在一起,可惜還未走近段惜,一股強大的力量便生生攔住了他的路,等他回過神時,一道精妙陣法已經將他和段惜徹底隔開,而謝道卿正在陣法中央,將段惜攬在了懷中。
“保持體力,不要內鬥。”段惜倚著謝道卿,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北辰星氣笑了:“段惜,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不是早就不喜歡他了嗎?”
謝道卿攥著段惜胳膊的手緊了緊,表情愈發淡漠:“魔尊又不是上清苑寢房裡的腳踏,如何知曉我家夫人不喜歡我?”
“她喜不喜歡你,你心裡比誰都清楚,”北辰星斜了他一眼,“若非你如今是大乘修為,她奈何不了你,你猜她還會不會這般老實地同你在一起?”
謝道卿臉色一沉:“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不勞魔尊費心。”
“仗著自己修為高強取豪奪,謝道卿你真丟男人的臉。”北辰星抱臂站在陣法外,毫不客氣地罵人。
角落三人內心驚濤駭浪,一邊憂心自己的命運,一邊又忍不住偷聽八卦,所以……如今的謝夫人,並非自願留在謝宗主身邊的?謔!真是看不出來,他們高階修者真是會玩。
北辰星一字一句專挑謝道卿痛處戳,逼得謝道卿神魂又開始不穩,即將喪失理智衝出去與他決一高下時,段惜不耐煩地開口:“都閉嘴,北辰星你去那邊坐。”
她隨手一指,指了個最遠的位置。
北辰星不悅:“我在幫你。”
“我謝謝你了,眼下是幫我的時候嗎?趕緊坐下,好好想想該怎麼出去才是要緊事。”段惜抱臂提醒。
北辰星定定看了她許久,最後冷笑一聲去角落坐下了,一旁的三人當即挪遠了些,繼續抱團瑟瑟發抖。
小學雞們總算不吵架了,段惜默默鬆一口氣,一扭頭便對上了謝道卿幸災樂禍的眼睛。
“……你得意什麼啊,以為我說他就是幫你了?趕緊給我想法子出去。”段惜板起臉教訓,謝道卿的表情迅速沉鬱,老實了。
秘境徹底安靜,一片虛無之中沒有日與夜的區分,也沒有四季的變化,仿佛除了他們幾人,世間萬物都已是靜止狀態。
眾人一邊思考,一邊嘗試找到第二種離開的方式,然而不論做任何嘗試,都沒有半點進展。永遠靜止的空間極為考驗人的耐心,即便留下的都是高階修者,也漸漸要被這樣一動不動的環境逼瘋了,尤其是想到這裡的時間流速與外頭完全不同,更是平添一股焦躁。
唯一值得段惜慶幸的是,因為這裡沒有日月,謝道卿的業火便一直沒有灼燒,所以不必擔心他在秘境中出現紕漏。可饒是如此,她也漸漸心急起來。
“……我們先前不過是才來十幾日,外麵便過去了半年,如今在這一層困了多久了?有一個月了嗎?”一個金丹修者焦躁地問。
先前與他一起瑟瑟發抖的兩人,如今變得十分暴躁,聞言當即嗆聲:“這裡連日夜都沒有,我又如何知道過去多久了?”
“我不過是問問,你著什麼急?”
“你若不問這些廢話,我又如何能著急?”那人一臉不耐煩,“原就是你不對在先。”
兩人眼看著要吵起來,北辰星恰好從旁邊經過,兩人瞬間老實了。
“大家耐心似乎越來越差了。”段惜目睹這一場莫名其妙的吵架後,扭頭看向謝道卿,“你呢?感覺如何?”
“挺好。”謝道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