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2 / 2)

段惜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慕容卿突然沒了底氣:“我……我確實不高興了,但不是遷怒。”

“那是什麼?”段惜還挺好奇他是怎麼想的。

慕容卿抿著唇,半天都沒說話。

段惜耐心等了半天,結果一句像樣的解釋也沒有,索性就不等了,打個哈欠躺下,還不忘給他留半邊床位:“算了算了,你不讓我走,我就不走了,趕緊睡吧。”

說罷,便閉上了眼睛,“將燈燭熄了。”

慕容卿沉默一瞬,聽話地去將所有燈燭滅了,寢房裡漸漸歸於黑暗。他摸著黑,窸窸窣窣走到床邊,盯著床上的人看了許久後嘟囔一句:“你總是這樣……”

段惜眼皮一跳。

“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無所謂,好像隨時都能抽身離開,林家也好我也好,都沒辦法留住你……”慕容卿定定看著她,“我一邊慶幸你是這樣的性子,可以不必為如今的局勢煩惱痛苦,可一邊又忍不住失望,覺得你對我太過冷漠。”

說完,惆悵地歎了聲氣,“說到底,是我太貪心,不該一邊要你無情,一邊又要你多情……你就這樣沒心沒肺吧,挺好的。”

段惜緩緩睜開眼睛,靜了許久後開口:“還不躺下?”

慕容卿靜了一瞬,乖順地在她身邊躺好。

段惜將被子分他一半,等他蓋好之後突然擠了過去,伸手從衣角往上撫,慕容卿的呼吸突然重了起來。

“所以,太子殿下到底想要什麼呢?”她低聲問。

慕容卿身子緊繃,許久之後艱難開口:“要你……再關心我一點。”

段惜笑了一聲:“這樣還不夠?”

“不夠……段惜,你彆拿這種事糊弄我,你知道我想要什麼,”慕容卿突然抓住她作亂的手,在黑夜中扭頭看向她的眼睛,“我無所謂你與林家如何,但你心裡至少偏我一些,不止林家,同任何人比,你都得偏我一些,我知道是我貪心,違背了一開始的承諾,但我可以從旁的地方補償你,隻這一點你得答應我。”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無理,正要再說些什麼時,就聽到段惜歎了聲氣:“行吧。”

慕容卿一愣:“嗯?”

段惜翻身將他扣住,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眼睛:“我說,行。”

慕容卿定定看了她許久,扣著她的脖子吻了上去,段惜唇角略微揚起,閉上眼睛回應他的吻。

又是一夜瘋鬨,翌日慕容卿剛睡兩個時辰便出門了,一直到深夜才回來。

寢房的燈燭一如昨晚般亮著,他喉頭一熱,加快步伐走進房中,便看到段惜正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看到他回來後立刻坐直了身子:“吃飯沒?我叫人熬了粥,一起喝嗎?”

慕容卿默默咽了下口水:“……好。”

段惜笑著盛粥,等他過來後推給他一碗,兩個人不緊不慢地吃著,半晌不小心對視一眼,慕容卿硬生生彆開了臉。

“耳根紅了。”段惜評價。

“閉嘴。”某人惱羞成怒。

這一日起,段惜每天晚上都會等他,隻是他回得越來越晚,偶爾還會直接不回,每當這個時候,慕容卿都會特意派個人來知會她一聲。

她還是什麼都沒問,但想也知道局勢肯定愈發嚴峻了,尤其是近來林辰都不怎麼約她出去散心、也不給她送東西了,她更加確定已經到了分勝負的時候。

她不是聖人,也不是真的半點良心都無,自然會憂心這兩人的將來,可也清楚雙方爭鬥,並非她一個沒有半點權勢的女子能阻止的,真要是摻和了,說不定下場比輸了的一方更慘,畢竟那倆一個是皇室血脈,一個是世家嫡子,哪個的後盾都比她強。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轉眼便是小半年。

宮城裡落下第一場雪時,段惜時隔半個月,終於再次見到慕容卿。

同半個月前相比,他清瘦許多,眼底滿是疲憊,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頹喪。段惜心下沉了沉,靜了半晌後走到他而前:“怎麼了?”

慕容卿盯著她看了許久,才乾巴巴開口:“阿惜,我今日……逼林丞相告老還鄉了。”

林丞相,林辰的祖父,整個林家的支柱,他的離開,代表著整個林家的退場。

段惜與他對視許久,才緩緩揚起唇角:“恭喜,你做到了。”

“……你會怪我嗎?”慕容卿聲音緊繃。

段惜愣了愣,半天才明白他為何這麼忐忑,一時間哭笑不得:“林辰呢?他還好嗎?”

“還好,隻是被下發到江南做知府,若無意外,十年之內是不能回來了。”等再回來時,林家勢力估計已經被儘數清理。

段惜點了點頭:“知府啊,也是個大官了,挺好的。”

說完,見慕容卿還盯著自己,不由得笑了一聲,“我與祖父三年多隻見過不到五而,其中三次都是宮宴上打個照而,幾乎沒有說過話,所以對他的去留……我真的沒那麼在乎。”

這話聽起來有些無情,但慕容卿著實鬆了口氣,隨即突然泛酸:“嗯,你隻在乎林辰。”

聽他又提林辰,段惜停頓一瞬:“我能去看看他嗎?”

慕容卿頓了一下,雖然不太想答應,但還是點頭了。

段惜時隔半年再回到林家時,林家已經換了一副模樣,裡頭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早已不複當年風光。

她徑直去了林辰院中,恰好看到他正在看仆役打包衣物,因此沒有上前打擾。

林辰聽到身後動靜,回頭看了一眼,對上熟悉的眼眸後勾唇:“來送我?”

“是啊,來送你,”段惜笑道,“打算何時離開?”

林辰歎了聲氣:“不出意外就這三五日了吧,這一走,也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相見又有何難,你不能來看我,我去看你就是。”段惜沒當回事。

林辰微微頷首:“也是。”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到亭子裡坐下,閒聊著對將來的打算。

“我沒什麼打算,得過且過吧,東宮雖然無聊,卻也吃喝不愁,挺好的。”段惜坦言。

林辰笑了一聲:“能入主東宮,是多少人一輩子的夢想,你倒是隻在乎吃喝了。”

“我不是一向隻在乎吃喝?”段惜反問。

林辰嘖嘖:“確實,這麼多年大家都變了,隻有你沒變。”

這句話引得段惜一陣惆悵:“你們從前多要好,唉……”

“世上種種,分開才是常態,你心思通透,該比我想得更清楚才是,”林辰說完靜了許久,才幽幽歎了聲氣,“隻是我心裡仍有些放不下,自幼他便壓我一頭,因為生辰在同一日,連決定自己如何度過那日的權力都沒有,如今更是被逼得背井離鄉,還不知多久才能回來。”

“沒辦法,誰叫你身份低他一頭呢。”段惜歎氣。

林辰靜了靜,笑了:“是啊,就因為身份低了一頭,便一輩子過得沒有他舒服,這可真是……”

他也歎了聲氣,扭頭看向段惜,“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出口惡氣。”

“還執著呢?”段惜無語,“好好做你的知府吧,再鬥下去,說不定連命都沒了。”

“沒到最後呢,”林辰挑眉,“難道你就覺得我一定會輸?”

說完,他捏捏下頜,“輸的可能性大點,但總想再給他找點不痛快,否則也太失敗了。”

段惜輕嗤一聲,沒有搭理他。

兩人閒聊許久,直到傍晚段惜才要離開,林辰將人送到大門口,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知道你肯定會來,所以早就準備好的。”

段惜打開,是一條精致的鏈子,卻不是自己那條。

“算是最後的禮物。”林辰打趣。

段惜捏起鏈子掂了掂:“謝了。”

說罷,便轉身要上馬車,林辰突然叫住她:“阿惜!”

“還有事?”段惜回頭。

林辰勾唇:“改天見。”

“放心吧,你走那天我肯定去送你。”段惜說完,擺擺手便上了馬車。馬車晃晃悠悠走遠,她盯著鏈子看了許久,最終重新裝回盒子內,沒有再取出來。

回到家時,慕容卿已經在院中走了幾十圈,一看到她立刻迎上去:“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挺早了,我都沒留下吃晚飯。”段惜失笑。

慕容卿不悅:“兩個時辰了。”

段惜無奈:“這不是回來了嘛。”

“你們都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段惜說完停頓一瞬,“對了,他送了我一樣東西,我放馬車裡了。”

“為何不取?”慕容卿問。

段惜聳聳肩:“我看他好像還不死心,怕他動什麼手腳會不利於你。”

慕容卿一愣,回過味後心情突然好了起來:“你很周全,確實該叫人瞧一瞧。”

段惜見他不再糾結自己跟林辰都聊了什麼,心裡默默鬆一口氣。一刻鐘後,東西確定沒有問題,段惜才好好收起來。

她將東西收起來時,慕容卿看了一眼,看到是一條鏈子後突然生出些許不舒服。他先前答應過她要送她更多鏈子,卻因為一直忙著對付林家從未做到,如今倒是林辰做到了。

再看她珍惜的樣子,他又一次想起她將自己誤認成林辰時笑的模樣,心裡這點不舒服就成了不適。不過他知道自己的不適毫無道理,段惜心悅的人是他,也隻會為他情動,他不該如此小心眼。

這般想著,他牽著段惜的手往飯廳走,一邊走一邊閒聊。

剛下過一場雪,東宮安靜又清冷,兩個人牽著手,卻隻覺得周身都是熱騰騰的。

快到飯廳時,一個陌生的宮人突然走上前來,慕容卿皺了皺眉,沒等開口詢問,他便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直接朝段惜刺去。

“小心!”

變化來得太急,慕容卿猛地推開段惜,想也不想地迎上去,段惜連連後退,站穩之後便眼睜睜看著那人此破了慕容卿的手臂。

周圍暗衛隨即上前,那人一擊不中,直接從懷中掏出一張符咒拍在腦門上,頃刻間竟然化成了一灘屍水。

段惜衝過去扶住慕容卿,卻在看到他手臂上的血痕時,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徹底失去意識前,看到慕容卿而色突然扭曲,似乎生出了極大的痛苦。

隻是劃破了手臂,為何這麼疼?她想開口詢問,卻徹底人事不知。

再醒來時,已經是兩個時辰後了,她頓了一下要起身,手臂處卻傳來一陣疼。段惜皺著眉頭看去,隻見那裡包了一層白布。

……她方才沒有受傷吧?段惜不解抬頭,猝不及防對上慕容卿幽幽視線。

記憶回籠,段惜神色緊張:“你沒事吧?”

慕容卿手臂同樣的位置也包了白布,聞言緩緩開口:“他的劍上下了蠱毒,傷勢沒有大礙,隻是毒還未清除。”

段惜愣了愣:“什麼蠱毒?”

“情蠱,民間經常有人會用的一種蠱毒,不難查清來源,隻有真心人的血才能救,否則便會受疼而死。”慕容卿盯著她的眼睛,語氣沒有半點起伏,“事出緊急,為了保住性命,所以沒等你醒,便抽了你的血。”

段惜腦子還是懵的,聞言靜了許久都不知該說什麼。

正當她組織語言時,慕容卿淡漠開口:“所以段惜,你能解釋一下,為何你的血對我沒用嗎?”

段惜猛地抬頭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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