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初,所謂的撈月教、含沙派不請自來,我其實有過一瞬的蹊蹺……可是萬萬沒想到,那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朱雀認罪態度極好,好到戰狼轉念一想,也不忍再教他一人背罪:“唉,也罷。他們不請自來的事我也知道,也曾默認將這些不速之客收為己用。然而……甜頭這東西,嘗不到的時候,真就是苦頭……”
“師父,您不怪責我了?!”朱雀又驚喜又感激,平生隻求歸屬感和榮耀的他,最怕的就是被自己真心效勞的曹王府猜忌成“早已暗中投靠夔王”、從而淪為江星衍和蒲鮮萬奴那樣的兩麵不是人。好在,戰狼在苛責了他兩句之後,終是選擇了相信他和原諒他。
緩得一緩,朱雀又低頭噙淚:“但朱雀還有過失。昨晚中斷肅清,竟和林阡的人合作,怕是……會因此給政敵留下話柄,將來對曹王爺不利……”
這話直接戳中戰狼的心,一疼,忍住,因為沒力氣再多歸咎,隻得低啞地給予寬容:“當時凶險,隻能合作。下不為例就是。”
朱雀一股熱的血氣湧上臉,淚水一瞬就被蒸發乾淨,臉上的表情全是晴朗:“師父!多謝您的理解!!”
戰狼沒太留意朱雀的死心塌地,素來隻關心敵人:“那這一戰,可有什麼收獲?將功補過?”
“有!雖然沒看出落遠空過去在我軍是哪位,但他本人的武功路數,九成可以推測是青城派。”朱雀乾勁十足,雙目發光,“之所以得到這個線索,多虧他為了驚鯢不顧一切,驚鯢雖嚴實了,他卻漏洞百出。”
換往常戰狼聽完一定想罵朱雀,這算什麼漏洞什麼收獲?過去落遠空潛伏在我方軍營,你肅清時倒是可以圈定範圍、通過誘他使青城劍的方法將他剔出;可現在他回宋盟了,世界那麼大,你上哪兒舞劍能正好給他撞見、釣他上鉤?如何能夠憑此乾掉他或者鎖定他?關鍵是,你現在自己還人手不足……
但這一刻,戰狼忽然靈光一現,咀嚼起三個字來:“青城派?”
“這些年來,死在師父手上的青城派宋諜不計其數?”朱雀以為戰狼的關注點在這裡。
“青城派,餘相濡應該很感興趣。”戰狼笑了笑,說,可以另辟蹊徑,但需縝密鋪墊,朱雀,你去幫我穿針引線。
朱雀離開後約莫半個時辰,高風雷領著不到十個喬裝之人進得山洞,他們原還沉默緊張,但遠遠見到戰狼就熱淚盈眶越走越慢。
戰狼正在療傷,但寧可打斷,也要睜眼,儘管站都站不起來:“都回來了?”
“段大人,您……終於到了!您真的來了!”誰說林阡才能旌麾所指望風歸順?此刻紇石烈桓端、郭仲元等人看到戰狼,也無一不和紅襖寨寨眾遇林阡如見親人一樣。
“我已潦倒至此,想清楚了再跟。”戰狼看他們全都是傷勢較輕,難免突然生出一絲“他們會否已被林阡收服和反間?”的擔憂。
“初秋時節都能凍徹筋骨的山洞,其實跟如今的曹王府一樣破落。可我們花帽軍,就是這山洞的每一滴水,每一粒塵土,就算千瘡百孔也能凍徹敵人的筋骨。”紇石烈桓端豈能不理解戰狼的這種焦慮,故而立刻動情地帶頭表忠。
“我是粗人,不知怎麼明誌,唯記得很久以前,陳鑄將軍教過我一首歌,‘肝膽洞,毛發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郭仲元邊舞劍邊大聲唱,唱得整個山洞都有回聲。
其餘花帽軍都屏氣凝息,翹首以盼,眼神、容色,和方才的朱雀彆無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