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緩棋”並非宋盟之首選,因為誰都難料輿論最後會發酵成哪樣,暗處的密道會否又被開辟出一條?
金軍其實就更經不起等,奈何這幾天卻不得不等——
廿四林阡林陌兩兄弟的大戰,戰場上是林阡落荒而逃,但江湖視角可不是:那場比武對於那瘋子來說,就像他一刀橫掃過金宋蒙高手榜本來已在榜首,無聊又下去把榜單重刷了一遍,把先前漏掉的範殿臣、薛煥等等給補上了……
於是乎這兩天林陌是真正的“有地無兵”狀態!
再加上氣候原因,硬生生耽誤了兩日。
而無論金軍也好,宋軍也好,從休整角度看也罷,從走勢角度看也罷,廿七都出現了決戰的苗頭——
人都說,吳人越人相惡也,當其同舟共濟而遇風,其相救也如左右手。意思是指,災難來襲之際,唇亡齒寒的人們再怎麼有私仇都一定守望相助。可惜夔王就不是個人,即使仙卿或素心都比他有覺悟,但範殿臣還是最在意他的感受:畢竟張書聖那叛徒本來是下落不明,可現在卻對林陌和曹王府死心塌地,我作為張書聖的舉薦人我怎麼還能像先前那樣聽從林陌調度?!
狼溝山本就被金陵的“圍魏救趙”撼動過,一旦範殿臣又冒出歸屬問題,軍心一動,自然被穆子滕克複大半。這場不大不小的爭端才剛結束,金宋蒙所有軍師都同時意識到:戰機局點到了。
旌旗在望,鼓角相聞,金軍極速被千重兵陣圍困——宋軍儼然集結完畢,迫不及待發起總攻。
時間對了,那麼,“戰鬥最該在何處發生?”主動權理所當然在攻擊方。
雖然盟軍人多任性,但也要有主次先後,方能規避一切可能變數。
兵貴神速,既防止夜長夢多,也實現最少傷亡,然而戰前金陵和陳旭卻產生了分歧。
金陵建議:“一如既往打北峰。”畢竟北峰是金軍樞紐,啃下來就能切斷西麵的西關、北麵的天子嶺、東麵的鍛爐穀。
“此處是林陌、薛煥、仆散安貞、張書聖在守,我們擇強而攻,可繼續養著夔王他老人家看戲。”金陵一邊敘述觀點,一邊在沙盤上擺了個一目了然。
“狼溝山已被子滕拿下,夔王他不會再看戲。”陳旭卻認為,此一時彼一時,人的無恥有個度,畢竟這威脅到了夔王的命,“如果先打北峰,天子嶺等地必同仇敵愾、嚴陣以待。”
“確實吃力。”金陵點頭,接受意見。
“林陌之所以堅壁清野、固守北峰,是因他和主公雙胞胎,都有固執、不認輸的脾性,他從未想過再向北退到天子嶺去全力扼守,那樣一來我軍其實更難攻堅。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此番對北峰打得太狠,反而會促成他收縮陣線、集中到天子嶺去死守待援。”陳旭移動標記,“所以,若能把林陌的心力限定於北峰,極速吃掉天子嶺金帝所在,切斷林陌後路,打擊金臣之心,才是我軍上上之策。”
“我們倒是可以像從前那般,插入歸雲鎮和天子嶺之間,從東南角就位,向天子嶺仰攻。但是,且不說林陌把淩大傑、解濤、紇石烈桓端、術虎高琪都放在嶺上,據說蒙古的第二支援軍者勒蔑也正從北而來,一不留神,我軍就會在西北、北、南三個方向同時受敵。”金陵搖頭,萬一林陌發現問題後放棄北峰拚死殺回去,那就是小區域內的反包圍。區域雖然小,卻會發生得劇烈,勢必比大包圍快。
“厲夫人說得對。不妨,不從東南角?”陳旭一笑,那就讓林陌夠不到!
“……”金陵一愣,天子嶺本就是絕險,沒什麼人力所及之處與它接壤;西南角倒是盟軍領地,但那和天子嶺隔著大片沼澤,她和穆子滕曾望洋興歎。
緩過神來,知陳旭早有妙計,金陵心服口服:“那敢情好,聽陳軍師的。天子嶺西南,我與穆副寨主請戰。”
“好,正好二位熟知天子嶺。”陳旭正有此意,“為免打草驚蛇,兩部卷甲銜枚、晝伏夜出、蔭蔽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