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囡那句“蕭伯伯要來”對蒙古軍證實了敵情,而對白衣謀士來說,信息量遠不止此——
儘管曾有推翻和被推翻的關係,但祁連山西東二宗據說早已破冰,洪小囡那句話直接提醒了白衣謀士:這段時間洪氏與蕭氏一直往來、親如一家!這,便是白衣謀士以少勝多的底氣。
但凡蕭駿馳有半點向洪瀚抒複仇的私心,白衣謀士就算劫持了城主全家也萬萬不敢威脅來者退避!而一旦這無理要求如願得到滿足,白衣謀士當然就有膽量得寸進尺、對城外叫囂要蕭駿馳以自身換人質——
看到城主血淋淋的斷手了?蕭駿馳,你再猶豫,他可就沒命了。
護佑蒼生,寧舍己軀,不是你們盟軍素來的作派?
蕭駿馳如何不明白,敵人又不缺籌碼,嘴上說想換更好的人質,實際上隻是要他死,則他麾下群龍無首,盟軍也將銳氣大挫。
真要舍己也救不了人,所以萬萬不能受騙。
然而洪城主確實性命危殆,情急之下,蕭駿馳等不到移剌蒲阿來援,趕緊做主與白衣謀士談判——
談判是假,暗度陳倉是真。你騙我,我也誆你。
沙漠中建立的城池,再怎樣儘力夯實,都天生存在硬傷,故蕭駿馳一邊在城下“唇槍舌劍、劍拔弩張”,一邊悄然從地底橫向、縱向雙線深入——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挖斷地基、把城樓連根拔起、教敵人毛將焉附,但如果查探到地基太深、岩土夠實、地下水少、無法撼動或腐蝕,那就按正常城池的攻法,由敢死隊從中層極速遁地而去,到城牆邊後往沙地之上刨開空洞,架柱延燒,柱斷則牆摧。
鑒於蒙軍狡詐,無論采用哪種,都講求進行時秘密、發起時迅厲。
恰恰被蒙古軍破除。
“蕭駿馳不可能局限於談判,當年我在江淮時,就聽聞他足智多謀。萬不可隻信他表麵的救人心切和優柔寡斷,而該鑽進他內心、窺探他背後那一套。”白衣謀士言下之意,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緊城下除了蕭駿馳之外的一切動靜,盟軍任何可能的動作都彆放過,“不過諸位不必恐慌,主動權在我,他輸定了。”
“他是想從此處發起穴攻!”阿宓業務能力並不差,精明如她,最早發現了腳下異動。依照窩闊台戰前約定,她自此掙脫從西寧開始就如影隨形的宋諜嫌疑。
盟軍之行動,一旦不再秘密,如何可能迅厲?
“禦敵。”白衣謀士當機立斷,大月氏防具豐富,隻需開幾個機關就可,“沙漠環境惡劣,城池不夠堅挺,對此洪山主會沒防備?”發號施令,勝券在握——沙漠中挖的地下道,同樣比不得彆處堅挺,何況是蕭駿馳急著開出的?
盟軍地道眼看成型、頭頂上就是城牆邊,陡然四麵“風扇”齊開,到處都是砂石倒灌,硬生生把臨時通道堵住並從終點一氣嗬成塞回起點……
驟然驚變,盟軍陣腳大亂,蕭駿馳長歎:“敗給瀚抒,我也不枉!”不再演戲,飛身救人,幾經周折後不幸落到了蒙古軍的手上。
“蕭駿馳,叫你不換,現在你要死,他我也不會放了。”白衣謀士笑把半死不活的城主扔地上。
“你本來就沒想放。”蕭駿馳看透,“不過你聽我一勸,他沒武功,不會比你想象中撐得久,早些醫治為妙,否則民意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