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已成功越獄的離恨天再度淪為盟軍階下囚,究其根本,是遼諜在營救離恨天時,為了消除自身痕跡便於日後行動,故意製造出蒙諜與小秦淮同歸於儘的假象,導致盟軍比長生天預想中更早醒悟了離恨天的重要性,才會有孫寄嘯緊追不舍將離恨天捉拿歸桉。
越獄時帶走蒙古軍若乾信鷹和未儘情報的離恨天,被臨死前的長生天斷定為蒙諜的最重要,那個新諜為了自己能順利,居然無所謂離恨天回得去回不去……這說明新諜應當是個遼諜。
胡弄玉對這一判斷的輔左證據為:“那遼諜為了自身安全,一上來就額外犧牲蒙諜,心狠手辣,和長生天‘不到迫不得已不犧牲下線’的作風完全不一樣。”
徐轅認可胡弄玉的分析:“不錯,那遼諜能想到先送刀片給離恨天再毀物滅跡,心思縝密;卻想不到,離恨天需以口開鎖,難免要磨出血印留下痕跡——想不到離恨天越獄有多難,是因為遼諜對離恨天陌生、無法共情。”
幾乎可以斷定,蒙諜分崩離析之後,接棒的不是蒙諜的蝦蟹,而是“遼諜”。
同樣地,被夏帝心腹入侵後,懸翦一脈代碼泄露,有不少宋諜涉險、被迫蟄伏,暫時隻能由“夏諜”擔正,且要轉入轉魄一脈。
“遼諜剛上任就害死一大片蒙諜,他們和鐵木真之間能建立什麼信任?必不如我方長久。”胡弄玉說,穀雨死後保離恨天,可惜被存私的遼諜坑害;莫非死後保夏諜,合力為盟軍排憂解難。未來發展方麵,雙方高下立現。
無論如何,宋諜、蒙諜首領齊喪,遼諜和夏諜不管先前是小角色還是沒登場,注定要挑起大梁。諜戰也從此進入了“後轉魄長生天”時代。
杜宇夜半猶啼血,不信遊子喚不回。
搜救一日一夜,也不曾尋到莫非頭顱或殘肢,但有越來越多的目擊者膽敢發聲,承認看著他斷氣或參與處理屍體。不得不接受現實的林阡,冒著夜雨趕去莫非就義之地,伏地收殮那些混了血汙的土。
吟兒,又一個我們的麾下,我保不住。
夔州、黔西、川東、陳倉、儀隴、廣安、定西、鐵堂峽、隴乾,他為我將,
秦州、鎮戎州、西涼、西寧、宣化、月氏、沙峰、白馬、黑水、肅州、瓜州、沙州,他為我間,
黃鶴去、郭昶、秦毓、賀若鬆、薛無情、完顏乞哥、術虎高琪、曹王郢王、戰狼、木華黎、鐵木真,一撥又一撥勁敵,他為我在虛實的戰場,或攻城拔寨或保駕護航。
他平生隻有一次令我失望,幽淩山莊,他選擇郢王府,與我擦肩而過,
“你確實不再是掩日、驚鯢了,但是我不希望你是這般屈辱地離開盟軍……莫非,出去之後我希望能為你平反,有生之年但願理想還能交彙。”嗬,平反,如果我不說這句,他是否還能活著?
刹那,觸碰到的血肉似乎感應到了林阡的後悔,不知是魂靈還是回憶,化作莫非的聲和影席卷向他,“莫某人何曾怕死!”“另一個時空,莫非和莫如在幽淩山莊平澹終老,連母親都救不了,活得長,卻為奴隸,又有何意義。”“莫非此生,最心滿意足的時刻,就是那晚在鎮戎州,道一聲久違的‘主公’,榮歸盟軍。”“怎麼可能後悔?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那晚在鎮戎州,也是現在這般不見天日……林阡正自迷惘,忽覺光線交迭,原是又一天的黎明到了,紅日噴薄,在乾坤交彙處散落成一條燦爛的橙線,自然而然向下點染,所經之處,山川河流的壯美畫卷開始逐一鋪展,流光照見黃沙飛舞、綠水蕩漾、青草蔓發,生機盎然。
正是這時,一群高飛的大雁掠過瀚海,掠過意氣風發的兵將們,也掠過同樣籠罩在晨曦中每一個“海上升明月”。林阡驚醒,肅然,遺孤、舊部、未來的“轉魄”一脈……他會努力,讓莫非的生命蔓延開來,延續下去。
當務之急,是“將莫將軍帶回去!和另一個莫將軍,葬在一起!”
沙州瓜州北交界。春風拂過新立的墓碑,眾人在主公身後佇立默哀,仿佛能看見那對英勇無畏的莫將軍,年少時也曾天真爛漫。
林阡灑酒相祭,心緒安定得多:願我莫將軍,十八年後無病無災,無身世之沉浮。
人群久久不散,有莫非在定西、靜寧等地的舊部,有轉魄、驚鯢已歸來的下線,亦有淮南、夔州、廣安時的知交,還有終於可以自由活動的蕭駿馳、郢王、雨祈,他們無不是悲痛、自責。
這些人都在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扛,但說白了,戰鬥的失誤隻會導致莫非的窘境或危局,能化解,絕不致死。凶手根本不是他們。
凶手是誰?莫非戰死前已經給了林阡答桉:夏帝有鬼!
悲痛完了,是要戰鬥了吧。林阡捏緊拳:“獨孤,風行,寄嘯。”
“在,主公。”眾人翹首以盼。
“給他報仇。”林阡言簡意賅。最差的結果,也不過就是蒙夏遼一起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