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月初出道時,就一心瞄準了這個位置,隻有這麼高的起點才能追上她的姐姐。儘管她在最初顯然要求助楚風流,儘管她得到這個撈月教也其實沒什麼用,但是心裡那麼空虛骨子又那麼好強,她當然會不甘寂寥而尋找目標、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那時她卻幼稚也任性得很,最終因教主之位旁落而與向一、柳峻都結下梁子,為此在蒼梧山一時性急還殺了柳峻的女兒,從而引起柳峻和楚風流乃至南北前十長達數月的內訌。當楚風流發動名捕門抓她其實隻是怕她落在柳峻手上時,她還拒捕砍傷了楚風流,對楚風流質問說,當年你答應過我的事為何做不到。
為何做不到?等風月更成熟些了、終於在十二元神有一席之位了、柳峻也不敢找她報仇的時候,風月才了解——當年的山東之戰,根本沒有結束。
如果這次的山東之戰也結束不了,徐轅你何時才能專心考慮。
真不想等那麼久。楚風月心裡說。
天色晴明,眼看離村子越來越近,楚風月忽然扯了扯徐轅的袖子,駐足於村外的小溪邊。
“怎麼?”徐轅止步。
楚風月微笑,把徐轅帶到溪邊照鏡,徐轅這才看見,倒影裡的天驕臉上沾著泥土,顯是昨天冒雨啊救人啊生火啊……狼狽在所難免。
“雖然天驕對我說,自己並不是天之驕子。但是,那樣的天驕隻能我一個人看見。”楚風月認真地說。
“天驕!”“楚姑娘!可回來了!”村口早就站了好幾排人,那群熱心的農民們,隻怕等了他倆一晚上沒睡好,見他倆安然歸來才舒心。除卻他們之外,還有百步穿楊軍、史潑立的人,以及……林阡近身的一些兵士。徐轅一顫,怎麼,主公也來了!?
這時人群讓道,果然林阡已至。換做以往,徐轅當然是喜出望外立即上前與之傾談的,但今次不知怎的,看見林阡與麾下兵士全副武裝殺氣凝重,他下意識地竟先想保護住楚風月——
他擔憂林阡聽了史潑立片麵之詞加上一夜沒見他回來以為楚風月還沒有改過自新,是以他第一刻就在心裡醞釀著如何為楚風月辯護。特彆是在林阡看見楚風月的時候臉上確實平添了一絲疑慮之後。
須知,如今向清風和鳳簫吟他們還全部都下落不明有待搜尋……這一刻徐轅竟然滿心全是防備感!感情這東西,計劃趕不上變化。徐轅,焦灼如他,警覺如他,膽戰心驚如他,終於體會到,黔靈峰上林阡麵對自己時的心情了。就是這樣的,就是這樣……
徐轅還未及出口解釋,楚風月就已挽起他的衣袖,當著林阡的麵宣告,也當著村民們的麵說:“可能各位原還不知道,楚風月以前是金軍的將領,紇石烈桓端的師妹。在濰州、青州的戰場上殺過人、犯過罪。”
村民們果然都不知道,以不可思議的語氣交頭接耳起來。徐轅林阡自然都很驚詫,她竟把自己的過去坦白。
“我說出自己的過去,就是為了斬斷它!當著各位的麵說,是想請大家監督我,幫天驕一起監督我。楚風月要改過自新了,才能漸漸達到天驕的高度。”楚風月勇敢說。也許彆人聽不懂,但徐轅聽懂了,楚風月是個有棱角的女子,同時也有血有肉。可是他,明明有感覺,卻不能就此接受。
林阡也聽懂了,像,像極了當年的吟兒,為了達到他的高度,不止一次地說“我要變強”。那個吟兒,如今卻強大到連他的話也不聽了。
“平邑軍情稍事穩定,但須以守為主攻為輔。主母他們,一直沒有音訊,應還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希望我們派出搜尋的人,能在金人之前找到他們。”人群散開後,徐轅亦和楚風月暫彆,而先行與林阡論勢,“而兗州,最近幾日都形勢堪憂,仆散安貞要與紇石烈桓端聯手。我原還擔心吳當家和柳大哥他們抵不住,不過,看主公來了,心知兗州戰場不會輸了。”
“是啊,我此番前來,就是為去兗州。”林阡點頭,“臨沂戰場僥幸取勝,全賴逐浪和邪後他們為我攔住束乾坤。”
“那邵鴻淵,可難對付?”徐轅問時,不經意捂住心口,那日他的歸空訣慘敗給邵鴻淵,內傷頗重。
恰那時林阡也做了同一個動作,內傷明明也不輕得很,林徐二人相顧一笑,林阡道:“倒是天助我也,最近臨沂士氣大作,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怎麼?”
“天驕也知,沂蒙當地原有兩大武師不相上下,一個叫邵鴻淵,一個叫時芃,刀術數一數二。”
“知道。但時芃去世得早,時家凋零久矣,因此印象不深。”徐轅忽而醒悟,“時芃、時青,原來是父子兩人麼?”
“時青與我說,當年邵鴻淵暗算他父親、強搶他母親、才一躍成為沂蒙第一,以至得來如今的一切。是以此番邵鴻淵一旦重返沂蒙,時青一眼就認出了他來。”林阡道。
“我便說,時青怎有那麼重的疑心病,原是年少時有陰影。”徐轅點頭,“此刻時青寨定是群情激憤,形勢利於我們去兗州救局。”
“不是去救局,是去奪占。”林阡如是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