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臣之見,曹王的抱病有假,不過是回避著與林阡的正麵交鋒!”關心社稷的老臣義正言辭,“聖上,臣懷疑,曹王表麵稱病韜晦,暗中正和林阡合作,意圖霸占隴蜀為王。不遠的將來,曹王府必定割據自立!”
“愛卿多心了!”完顏笑了,我剛見過吳曦的人,“他與林阡合作,置吳曦於何地!?”
“聖上,臣聽聞隴蜀軍中傳言,曹王‘策反吳曦’居功至偉,吳曦對曹王言聽計從……”哪壺不開提哪壺,“曹王連自己的暗衛都給了吳曦啊……”
完顏沒再說話,鐵青著臉讓一波又一波的老臣下去了。總算耳根清淨,思緒為何如此淩亂,心差點跳出嗓子眼的他,猛地就把桌上的東西全掀翻在地:居功至偉?誰是策反吳曦的居功至偉!曹王啊曹王,你是想和女婿一起當蜀王了是嗎!
環慶、平涼、河東匪類,星散不成氣候,說白了都是對大金的隔靴搔癢,失去了再打回來不就是了,這些年完顏都已經習慣了,可是,無法容忍已到嘴邊的川蜀肥鴨子居然被功高蓋主的曹王近水樓台篡奪?!完顏永璉,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確實都已經發生或即將發生!
這些日子以來,完顏一直著手給鄭王、鎬王平反,時不時就會想起在河東林阡手上所受的屈辱,一旦“曹王林阡勾結”的猜忌悉數歸來,便完全遮擋了“曹王林阡血拚”的真相,使完顏對完顏永璉重新拾起了過往的那種深惡痛絕。
“皇上……”仆從開口。
“滾!不是說了嗎!誰都不見!”失態狂吼。
“皇上,您不愛臣妾了嗎。”賈氏哭哭啼啼來見,今次他離開京城來京兆府接見吳曦部將,她又一路不離不棄地跟從。
“朕……累了。”玩累了鄂北那些剛烈的美女,發現還是舊人服帖乖巧。
“那就臣妾服侍您更衣啊……”賈氏嬉笑,風情萬種。
被窩裡,賈氏婉轉承歡,吐氣如蘭:“皇上,臣妾有個舅舅,想一睹聖上尊容極久啦……”
“不曾聽過,你有個舅舅?”完顏被灌得醉醺醺,他就算清醒,也不敢相信表麵無甚心機的賈氏,一直都是郢王安插在宮中的眼線。
作為賈氏的“舅舅”,常牽念確實一直在等候時機,與黃明哲一起到完顏麵前為郢王求平反。
“環慶兵敗”,對於他們來說,正是絕佳的救主契機。
環慶兵敗,萬演被俘,雖發生在正月上旬,卻是在臘月下旬便有苗頭。
但那時的完顏永璉,和戰狼描述得一樣,既然已開始集中優勢兵力打擊林阡,就不可能在這條布滿泥濘的戰路上猶豫不決。折返?必然失去更多。不妨決戰川蜀,動林阡的大本營
他雖沒參與柏輕舟的竹廬夜話,卻看得透,林阡的隴右、陝北、關中、山東,再輝煌也必須以川蜀為根本。
趁宋恒還在完顏瞻和羅洌的虎視下致力於安定階成和鳳四州民心、林阡獨孤清絕與卿旭瑭戰狼高風雷尚在萬州返回邊關的途中,正月中旬,完顏永璉命淩大傑和尚再戰厲風行夫婦、封寒孤夫人幫助吳曦鉗製風鳴澗,他本人則借吳曦稱王之機、以聯合駐軍為借口、率眾長驅直入人心惶惶的川蜀。
也曾反複取出仆散揆先前給他的信件來看,信中仆散揆稱“王爺若執意打擊林阡,務必留心後方布防,切忌顧此失彼”,又言“即便入川,亦未能高枕無憂,吳曦非完美傀儡,川蜀民心未必臣服”,還說“欲速則不達,勿先於林阡入魔”,字字真心,句句泣血。戰狼說得固然對,仆散揆講的又有什麼錯?他不收手也就算了,他和仆散揆之間有什麼心結、為什麼狠心連信都不肯回?
“臨喜……”冷風中他輕咳幾聲,好像見到了仆散揆嘔心瀝血、拖著病體隻穿了一件單衣、在萬裡之外挑燈寫信製止他的瘋狂,“不管吳曦如何,我插入林阡心腹的第一刻,便注定教他的短刀穀風雨飄搖。”
“我雖瘋狂,你不也糊塗?若不是冬至你不殺暮煙,臘八鏡湖又豈會死。”他苦歎,望著半空中將滿的月。冬至那夜,仆散揆為何不殺鳳簫吟?龍鏡湖給他寫了一封長信,信中毫無避忌地提到,仆散揆這些年來從未忘記過柳月。
新年伊始,川蜀大亂,民眾們已無暇去顧曹王府的大軍開入吳曦叛宋降金、割據四川為王,史稱“武興之變”!
稱王後,吳曦迅速采取措施鞏固政權,第一步就是“收用蜀中名士以維係民心”,在吳等親信的努力之下,一些地方官員紛紛迎拜吳曦詔書,接受吳曦的任命,加入了吳曦的偽政權。而一些南宋要員雖不肯與吳曦同流合汙,但也沒有勇氣反抗,他們多半選擇了一走了之。
吳曦反叛之初,曾派王鉞、吳等人屢次邀請利州東路安撫使劉甲參加政權,遭到劉甲的嚴詞拒絕。甫一聽聞吳曦稱王,劉甲便棄官而去,吳曦隻能任命同母兄弟為利州東路安撫使。
成都府路安撫使楊輔一直是吳曦的死對頭。當吳曦強行將楊輔調任知遂州府,楊輔恥於上任,立即將安撫使大印交給通判,離任而去。
對這類采取不合作態度的官員,吳曦為減少麻煩、下令宣布:“凡家不在四川、或家在四川而願意離開四川的官員,一概不加阻攔,聽任離蜀。”
吳曦想寬厚待人以籠絡士心,結果事與願違令吳曦始料未及的是,一時之間,蜀人有為元帥者、為奉使者、擢敉者、護漕者、詳刑者,皆乘舟而去,盛況空前“舳艫往返相望”……
更有一部分極有氣節的官員和士人,名士陳鹹削發為僧,史次秦塗紅自己的眼睛稱病推辭,楊震仲不肯屈從而服毒自殺,薛九齡則策劃組織義兵討伐吳曦。他們誓死不同吳曦合作,對偽政權進行激烈反抗。尤其權大安軍楊震仲留下遺言:“大安自武興而來,為西蜀第一州,若首從其招,則諸郡風靡矣。顧力不能拒,義死之!”
楊震仲之死,使蜀之義士感慨奮發,誅吳勢力暗中滾雪壯大。李好義、王鉞裡應外合,在興州都統司的部隊中秘密串連,李貴更在吳曦親衛軍中拉動誌同道合者加入團體。
一切皆如荀為對林阡、仆散揆對完顏永璉預言的那樣,豈止蜀中名士拒絕在吳曦名下任職,便連親屬都公開抵製他的叛變。
吳的子孫都對吳曦的行為十分反感,沒有參與他的反叛。即便是吳的子孫,也有反對吳曦叛宋降金的。如吳挺異母兄吳擴之妻趙氏蠕居在家,吳曦稱王之後寫信召請這位伯母,想利用她南宋宗室的身份穩定局麵,但趙氏卻痛罵吳曦,不受召請,宣布和他斷絕關係。
再如吳挺異母弟吳拭的嫠婦劉氏在得知吳曦降金稱王後,日夜哭鬨,一連三天痛罵吳曦不止。吳曦派人把她扶出家門,關上大門不許她再進門。吳曦的侄子興元統製吳看到吳曦發布的偽檄文,怒容滿麵。為此,吳曦傷感地哀歎:“親戚都背叛了我!”
“成大事者,雖千萬人吾往矣……”抹乾眼淚,還是一意孤行
聞知術虎高琪將要帶著金帝的詔書前來封王,吳曦為他們備下厚禮,派遣部將引導曹王府大軍進入鳳州。此前,關外四州名義上雖已交割給金軍,卻一直在宋恒、莫如等人的管轄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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