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曦稱王已成定局,蜀中形勢愈發危殆。如是,正月下旬,定西、秦州、階成和鳳四州金宋局勢漸穩之際,靜寧、興州近乎同時的大亂,意味著完顏永璉和林阡相互動起了對方的根基。
然而,林阡在靜寧有孫寄嘯,完顏永璉在興州是吳曦,一個是鐵打的死忠,一個是不定的傀儡,契合了宋恒先前的那句領悟“主公此舉,是眼見完顏永璉已在川蜀駐軍,便一邊與他賭吳曦威信,一邊動他的後方棋局。”一局畢,誰優誰劣,一目了然。另一廂,林阡已從明暗、公私各個角度,著手對吳曦的誅殺、吳黨的屠戮以及和對蜀軍的收伏。
“風師兄、戴宗前輩與封寒在興州三勝三負,陳靜、路政、石中庸三位前輩都已去援四川內地。”林阡對聽弦和吟兒一起說起身前身後兩個前線的戰報,眼下秦州作為一個臨時後方能輕鬆,完全是因為南北兩個前線都打得好,“靜寧大半都為我方所得,寄嘯也算對上次的擅離將功補過。”
“師娘?”辜聽弦聽得熱血沸騰,一扭頭,發現吟兒居然聽得無聊睡著了。
“最近幾日我不濟,累著她了。”他把她抱去屏風後麵睡,回到案前時帳中多了兩個人。
“段女俠?”他一愣,先問一臉憂容的段亦心。
“師叔伯們不告而彆,委實教我十分擔憂。”段亦心原是辭行來了,“他們的出現也很莫名,我想回去見外祖、問個究竟。”她並未被外祖父和母親傳授過占卜之術,卻隱約知道他們和天命有關,卻恨極了外祖為了一句天機不可泄露,就生生讓她在河南與父親擦身錯過了十多年,也怨極了母親為了一句天命不可違,相思病犯了十幾年直到臨死才想出山找父親。
“啊,段女俠要走?!可還會回來嗎?!”辜聽弦迫不及待問,他知道段亦心的戰力可以令林阡如虎添翼。
“會。盟王是我的主公啊。”段亦心見林阡有話要說,便先柔聲開口,“主公,便叫我亦心吧。”
“……好,亦心,我答應你,必會鑽研武功、努力打敗和生擒戰狼,給他和你私下釋懷的可能。”林阡凝視著她,鄭重開口。
段亦心眼睛一亮,消極了許久的神情總算明朗:“好。主公,亦心暫且告辭,少則一月,最多三月,必定回主公身邊效力。”
“哼,三個月,仗還不打完了?回來有什麼用?”西海龍等段亦心走遠,輕笑了一聲,語氣裡充滿敵意。
“怎麼……?”林阡發現自己真的不能失察!這妖婦,前不久還對和尚師父和戰狼都垂涎三尺過,可彆讓她因為感覺不被重視而叛變投敵了,“怎麼感覺龍前輩對段女俠有敵意?”
“當然有敵意!白臉夫君,我和她一起到你麵前,你先問她,看都不看我!”西海龍氣憤不已,“既然器重她,那麼石矽跑的那晚,你為何不用她,偏要用我!”
“這都不懂啊?師父在回避著他們父女交鋒啊!”辜聽弦從來都不是尊老愛幼的人。
“一邊去死小子。”西海龍一屁股坐下把辜聽弦擠開老遠,倚老賣老,“我可不信,你也沒回避著盟主和曹王交鋒啊!”
“……”林阡自是對吟兒充滿愧疚,苦歎一聲,想起西海龍對吟兒似也有過敵意、但是明明也有過交往,西海龍是個快意恩仇的人,那麼……既要讓西海龍感覺被器重又要讓她和吟兒化敵為友,最好的辦法是……“實不相瞞,那晚就是吟兒對我建議,說你比段女俠更合適,所以才……”
“是這樣嗎?”西海龍琢磨了老半天,相信了林阡的說法,接下來就對吟兒各種無事獻殷勤,此為後話。
輕鬆不過半刻,海上升明月的人就進了帥帳把西海龍取而代之,急報最先來自萬州,其後,瞿塘、巫山紛至遝來
“廿五,彭副都統放棄萬州,從陸路逃奔襄陽……”“怎可能!”那位彭副都統,先前苦守多日等林阡來,寧死都不肯與吳曦同流合汙,怎可能輕易就放棄萬州?
“據說是妻兒被匪徒所綁,帶親兵前往追趕。其後,吳曦麾下就放出謠言說他不戰而逃,官軍自亂陣腳……”不可靠消息,暫時還無從考證,但彭副都統確實是個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人。
“好一個戰狼,人不在三峽,棋還在下著。”上旬林阡去三峽,把吳曦麾下的祿禧封鎖在了萬州以西,再留下越風和孟良關父女鎮守,完全沒給吳曦兵馬控扼三峽的機會,林阡當然不可能允許吳曦和完顏匡一起壓垮徐轅。
但林阡的高枕無憂,建立在官軍義軍和衷共濟的基礎上。那位彭副都統,橫看側看都是同道中人,既然下定決心死戰到底,最珍視的女眷們也是從頭就藏匿妥當的,誰想……戰狼竟從他們下手,以一場騙局紊亂軍心之後,迅速撕開了三峽的防守裂縫。
前日,金軍在萬州取得了久違的大勝,南宋的官軍義軍都折損良多,孟良關、流年、楊玉鳳皆有負傷。經此一役,吳曦亦順利掌握了金州都統司的部隊,派祿禧等人直接控扼了夔門。不過,越風立即整頓兵馬反攻巫山,徐轅也及時從襄陽給予了調度,才總算把吳曦大軍攔阻在秭歸以外。但林阡那時才發現,棋盤的對麵坐著的人,似乎不再是完顏永璉而是戰狼了,對稱的棋路也並非靜寧和興州,而是環慶和夔州!
沒什麼要指揮的,越風、徐轅都能獨當一麵,如果一定要添一句,那就是“隻準戰狼贏這一場。”對西,秭歸不能丟,對北,襄陽不能敗。
正月將儘,無論是想穩固地位的吳曦、想完成任務的完顏匡、想突破困局的完顏永璉、想維持勝勢的林阡,還是想衝到西線去平叛的宋廷、想牽製住長江中下遊宋軍的金廷……所有攻殺和守禦的焦點,全都聚在了襄陽這唯一一座城池。
“驚鯢,準備好這關鍵一戰了嗎。”落遠空問驚鯢。和往日一樣的上下級見麵方式,不同的是,他已不在襄陽宋軍中,而是也潛入到了金軍裡,喬裝後頂替了一個骨骼相似、被宋民救過兩日的已死金兵。
“一切就緒。”驚鯢鎮靜回答。
上旬她差點因為戰狼的火眼金睛而暴露,但當晚謹慎如她發放信鴿也隻擅離職守了半刻功夫,她曾想過如果朱雀開始肅清軍醫和看護,那她就暫且用內急去搪塞,落遠空和林阡也為她安排好了搪塞不過的退路。誰料緊要關頭,上層變動,不肅清了?
逃過一劫卻終究汙點,畢竟她可能已經在朱雀的視線範圍內,若是哪一日曹王和完顏匡關係改善,她一定要做好麵對危機的準備。落遠空和林阡一致決定,落遠空與驚鯢距離更近,便於相互之間的策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