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年雖然聽不懂英文,但也能看出這個新轉來的同學搶了屬於他那份冰淇淋。
他出奇地憤怒,在他看來,整個大二班他拳頭最硬,所以他能多擁出來一份冰淇淋,病怏怏的薑宜也從來都不敢去告狀,這個混血明顯就是在挑釁他。
齊年忍氣吞聲了好幾天,終於在第四天爆發了。
那天中午,大二班的同學們如往常一樣吃著下午的小心點,而在派發點心時,小胖墩齊年則是惡狠狠地讓Arno去幼兒園後門的鐵欄旁,想要避開老師的視線好好教訓Arno。
薑宜坐在教室裡,低頭拚著拚圖,等著去拿冰淇淋和小蛋糕的Arno回來。
自從Arno來了後,他的那份冰淇淋就都給了Arno,每次都是Arno去拿回來。
他前桌的宋子義掰著自己的小蛋糕,趁著Arno不在,連忙扭頭期待地問薑宜吃不吃自己的小蛋糕。
薑宜搖了搖頭,說自己等Arno回來。
宋子義有點失落,但還是巴巴地搬著自己的凳子到薑宜旁,自告奮勇說陪薑宜一起等。
在Arno沒出現前,宋子義都不好意思做這樣的舉動,就怕不怎麼愛說話的薑宜不高興。
但當Arno來了後,宋子義才發現原來薑宜跟他們想的都不一樣,因為薑宜經常生病請假,加上參加活動很少,大二班沒多少人跟薑宜說得上話。
但因為薑宜長得實在是好看,有不少宋子義的同學這樣想要跟薑宜一塊玩,卻都沒有成功。
但當Arno出現後,宋子義他們才發現原來薑宜不是嫌棄他們吵,所以不愛說話,而是薑宜的性格本來就是帶著點安靜,而熟悉起來的薑宜很好說話,軟綿綿的。
薑宜坐在座位上把拚圖都拚了一半,但還不見Arno回來,宋子義勸薑宜先吃他的小蛋糕,Arno可能跟彆人一塊玩去了。
但沒過多久,Arno會拎著兩盒酸奶和小蛋糕回來了。
薑宜見到Arno時,愣住了。
Arno顯得有點狼狽,身上的衣服臟了一大塊,手臂上蹭了一小塊,唇邊也青了一塊。
薑宜想要看Arno身上的其他傷口,Arno不給他看,牽著他的手,舔了舔唇角若無其事道:“Let\'s get ice cream.”(我們去吃冰淇淋)
宋子義瞪大眼睛,他圍著Arno轉,小卷毛也跟著激動地顫道:“你是不是打架了?”
“老師肯定會讓你去辦公室的!”
Arno沒理他,而是把手上的冰淇淋遞給薑宜,掰開小蛋糕往薑宜嘴裡塞,十分嚴苛地執行著讓薑宜多吃一點的任務。
薑宜頭一次沒像以前一樣,乖乖地吃他喂的東西,而是緊緊抿著唇,站在原地看他。
Arno頓了頓,以為是小蛋糕太大塊,低頭把小蛋糕掰得更小,再往薑宜嘴裡塞。
薑宜依舊沒吃,而是去看他手上的傷口。
結果還沒得看,教室門外的李老師用英文讓Arno去一趟辦公室。
薑宜聽不懂英文,但似乎也知道李老師的意思是讓Arno去辦公室——班裡有同學打架惹事了,李老師就會讓打架鬨事的同學去辦公室。
他小聲道:“我跟你一起去。”
Arno這幾天每晚都在跟家教學中文,大致地能聽懂麵前薑宜的意思,他臉色一下就變了,繃著臉說了一個不行。
說完,Arno便讓看起來蠢得要死的小卷毛看薑宜,自己跟著李老師走了。
宋子義顯得很高興,他圍著薑宜轉,叨叨地說陸黎一看就是個小霸王,李老師這次肯定會好好教育陸黎的。
薑宜低聲說Arno不是小霸王。
宋子義顯得有點糾結,他既不想薑宜討厭他,又不想跟著薑宜說陸黎不是小霸王,隻好憋住了嘴,沒再說話。
辦公室裡,鼻青臉腫的小胖墩齊年嚎啕大哭,渾身臟兮兮,額頭上還貼著止血的繃帶,一拐一瘸的模樣看上去好不可憐。
Arno站在他旁邊,麵無表情,唇邊青了一角。
李老師看著Arno,她頭疼用英文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跟班裡的齊年打架,而且下手還那麼重,把人眼睛都打青了。
據她所知,齊年的父母可不是省油的燈,齊年作為班裡最愛惹是生非的小孩,每次闖禍,都因為父母胡攪蠻纏得厲害,加上有點小錢,家裡有點關係,鬨到最後都不了了之。
麵無表情的Arno沒有說話。
李老師記著園長的話,不敢太過嚴厲地問責,而是用英文告訴Arno,如果他一直都不願說的話,那麼她們隻能去問問薑宜了。
因為在齊年的嚎啕大哭中,薑宜的名字一直在重重複複出現。
李老師耐心地等待著麵前的Arno說話,她等了很久很久,等到耐心快耗儘時,才聽到一句話。
眉眼陰鬱的Arno嗓音冰冷,他藍色眼珠盯人的時候像盯著沒有生命的石頭,一字一句陰沉道:“He scolded Jiang Yi for not having a mother.”(他罵薑宜活該沒媽媽要。)
李老師一怔,下意識望向了鼻青臉腫的齊年,想起了齊年的父母是班委會的管理員,自然有機會接觸到班級裡一些孩子的資料。
薑宜確確實實是單親家庭的孩子。
而齊年這句話,無疑就是在往一個孩子的傷口上撒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