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薑宜的話,陳兆臉上的笑差點繃不住,露出跟吃蒼蠅一樣的臉色,厭惡道:“誰要跟他做朋友?”
薑宜睜著眼望著陳兆,然後下一秒,立馬扭頭翻身轉向病床的另一頭。
隻留一個後腦勺給他。
陳兆:“……”
彆說。
這後腦勺看上去還挺好看的。
陳兆嘴抽了抽,忍住惡心違背著良心緩聲道:“不是。”
“我的意思是,我沒有那麼想跟他做朋友。”
薑宜覺得陳兆有點奇怪。
陸黎不喜歡陳兆,薑宜覺得沒什麼奇怪。
畢竟陸黎從小就不喜歡他身邊出現的人,偶爾暑假還會裝自己聽不懂中文,讓薑宜給他講故事。
小時候的宋子義和應卓翰可沒少招陸黎討厭。
現在長大了還是一樣。
陳兆討厭陸黎,薑宜似乎也不覺得奇怪。
畢竟陸黎一向脾氣壞得很,對旁人總是不耐煩,又懶得說話,久而久之陸黎身邊很少有生麵孔。
但現在奇怪的是,陸黎和陳兆這兩個兩看相厭的人,不應該離得遠遠的嗎?
他身後天天跟著陸黎,怎麼陳兆還要來跟他湊一塊?
薑宜默默地將被子拉上了一點,蓋住了耳朵,試圖裝作聽不到陳兆的話。
陳兆下床,他繞著病床走到薑宜病床麵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單手撐著下顎,笑意盈盈道:“我是沒那麼想跟陸黎做朋友。”
“但我想跟你做朋友。”
“你朋友那麼多,不缺我一個吧?”
論家世,論人家關係,他都不比應卓翰那群人差。
可薑宜睜眼望著天花板,似乎是在專心致誌地數著天花板的花紋,嘴巴閉得緊緊的不說話。
陳兆眉頭輕微一跳道:“隻是做個朋友而已。”
薑宜還是一板一眼地數著天花板的花紋,沒說話。
陳兆語氣忽然低落道:“我剛從國外回來。”
“在國內沒什麼朋友,我隻是覺得以前小時候見過你,感覺你特彆親切,想跟你做個朋友而已。”
“這樣都不行嗎?”
薑宜頓了頓,望向天花板的眼睛移向陳兆。
他想起了小時候的Arno。
小時候的Arno也是從國外回來,在國內沒什麼朋友,孤零零一個人關在房間裡一整天都不出門。
陳兆見薑宜望了過來,繼續輕聲低落道:“我爸我媽很早就不管我了。”
他似乎沉浸在悲傷中道:“你應該不知道這種感覺。”
“每次回到家都是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彆人家都有媽媽做好飯菜,能從媽媽手裡接過熱牛奶。”
“但是我從來都沒有,薑宜,我隻是想跟你做個朋友。”
薑宜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就給陳兆抬手打斷,他唇邊依舊帶著笑,但此時卻看起來有點自嘲,轉頭黯然傷神道:“如果不能做朋友的話,那就算了。”
轉過頭的陳兆麵對著醫務室門,留給薑宜一個背影。
他臉上的低落自嘲全然消失,留下的是勝券在握懶洋洋的笑。陳兆慢悠悠默念,三,一,一——
果不其然,下一秒,薑宜老老實實的聲音響起:“那個……”
陳兆調整好臉上的神情,轉過頭望著他,低落道:“怎麼了?”
“你願意跟我交朋友了嗎?”
薑宜憋出一句話:“不是,我想說我也沒媽媽。”
他老實地小聲道:“你還是彆跟我做朋友了。”
“影響不太好。”
先前聽陳兆的話,薑宜覺得看到了小時候Arno的影子,本來已經有點動搖了。
但聽著聽著,薑宜又覺得不太行。
陳兆似乎是缺少家庭的關愛,特彆是母親的關愛,薑宜自己從小也沒有媽媽,他們兩個沒媽媽的湊在一起做朋友,可不是數學裡的負負得正,而是悲觀的情緒一個傳染一個。
這樣肯定不行。
陳兆:“???”
他沉默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像演過頭了。
薑宜真誠建議道:“你還是去找彆人做朋友吧。”
“你小時候見到的人肯定不止我一個。”
陳兆:“……”
他臉色陰沉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複正常,他轉頭似乎是苦惱道:“但是那些人都沒有你長得好看。”
薑宜憋出一句:“好看又不能當飯吃。”
陳兆愣了一下,然後突然就笑了起來,他笑得前俯後仰,胸膛都在發顫。
陳兆笑了好一會才懶洋洋道:“你怎麼知道不能當飯吃?”
“你要是願跟我做朋友,肯定能當飯吃。”
反正麵前人吃得也不多,每次都吃的量跟貓食一樣。
陳兆每次端著餐盤,坐在遠處看著薑宜吃飯,總是疑心那點飯真的能吃飽嗎?
陸黎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還慣得厲害,幫麵前人吃剩下的飯,全然不顧薑宜的小身板。
薑宜不說話了,他抿著唇,閉上眼睛。
陳兆:“玩不玩消消樂?”
他看到過好幾次薑宜趴在欄杆上玩開心消消樂。
還喜歡喝青梅味的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