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1 / 2)

人來人往的商場,不遠處傳來孩子嬉笑的聲音,湧動的人頭擦肩而過。

陸黎就站在原地,他望著麵前的薑宜,喉嚨劇烈地滾動了幾下,在長久的靜默中,心臟一跳一跳地發沉,好像有人用手緊緊攥住他的心臟一樣。

片刻後,他聲音很輕道:“薑宜。”

薑宜抬起頭。

陸黎凝視著他,然後嗓音有點啞道:“秦斕出國,你能送秦斕籃球鞋。”

“我出國,你說你覺得送什麼我都會不高興,你也會難過。”

他微微俯身,平視著薑宜輕聲道:“我對你而言是特彆的嗎?”

薑宜微微抬眼道:“一直都是。”

不管是小時候的Arno還是長大後的陸黎。

陸黎呼吸有點不穩,他低聲道:“那我做什麼事情你會討厭我?會很久很久都不原諒我?”

薑宜想了想,然後他搖頭道:“不知道。”

在他眼裡,Arno並不會是很壞的人。

他想象不出做了很壞事情的Arno。

陸黎倏然輕聲道:“是因為我對你而言是特彆嗎?”

薑宜望著他,點了點頭。

他沒說話,但好像已經說了很多話。

陸黎覺得夠了。

隻單單憑薑宜這句話,就已經夠了。

他從來畏懼的就不是旁人的人言,不是其他的阻攔,而是薑宜眼裡的厭惡。

但薑宜告訴他,他是不一樣的。

這就夠了。

即使這份不一樣在薑宜心中沒有摻雜著像他一樣的喜歡,但是對於陸黎來說已經足夠了。

隻單單憑借這一句話,陸黎就覺得自己好像可以不用拚命掩藏那些心思到很久很久,甚至現在就可以開始展露零星給薑宜看了。

半個小時後。

薑宜坐在出租車上,他繃著臉推著將腦袋靠在自己身上的人道:“不說,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從商場出來後,陸黎就不知道抽什麼風,亢奮得厲害,黏在他身邊死纏爛打讓他再說一遍“你是最特彆的”這句話。

這副模樣跟前段時間天天趴在桌子上睡覺,看見他也馬上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樣子截然不同,亢奮得幾乎跟小時候的Arno第一次跟他睡覺一樣。

陸黎摟著他,低聲道:“再說一遍,之前那遍沒聽清楚。”

薑宜癟著嘴:“不說,已經說了很多遍了。”

從一上車他就跟一個複讀機一樣,重重複複地跟陸黎說著那句話。

陸黎:“就說最後一遍。”

薑宜扭頭,他專心致誌地望著車窗外,所幸沒幾分鐘,出租車就緩緩停下在目的地。

秦斕訂的是一家私房菜,開了一個私人包廂。

薑宜和陸黎到的時候,包廂裡的人已經齊了。

秦斕接過薑宜遞過來的紙袋時,愣了一下。

他認識紙袋上的標識,也知道這個運動品牌的鞋子不便宜,要是這雙鞋是包廂裡其他人送的,他肯定二話不說就收下。

但是薑宜不一樣。

即使他們幾個人平日裡從來都沒有談及這些事,但也都知道薑宜的家境跟他們這些一擲千金的二代不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存的零花錢都拿了出來給他買鞋。

秦斕看著薑宜站在他麵前,臉龐上抿出個小梨渦,跟他認認真真地說著祝福語。

秦斕感動得鼻子一酸,當場就想到把自己的鞋子脫下來換上薑宜送的新鞋子。

看著秦斕感動得眼泛淚花的模樣,薑宜有點不知所措,等他看到其他人送給秦斕的禮物後,才明白為什麼秦斕會那麼感動。

鐘茂送給秦斕一大瓶防脫發的洗發水,說是老中醫調製,效果頂呱呱,拍著胸脯跟秦斕保證去到國外不用怕頭禿。

應卓翰把包甩在桌上,掏出了一本牛津漢語詞典,鄭重地交給了秦斕,讓秦斕在國外彆丟華國人的臉。

程晁則是送給秦斕一箱自己很滿意效果的小眾清潔劑,還說這個牌子很難買,秦斕要珍惜。

大家送的禮物都很有種不顧秦斕死活的熱情。

除了陸黎跟薑宜。

但陸黎的禮物也有種不大顧秦斕死活的敷衍——專門挑貴的,閃的,用程晁的話來說就是看上去毫無內涵,還不如他的清潔劑來得貼心。

全場隻有薑宜的球鞋是貼合秦斕喜好的,並且還勤勤懇懇掏出了自己的小金庫。

秦斕摟著球鞋,說他以後出國了天天穿。

陸黎不爽地在秦斕屁股後踹了一腳,他背著薑宜罵罵咧咧道:“薑宜的八千六,你他媽還敢上腳穿?”

“給老子供著。”

秦斕抱著球鞋,躲到了薑宜的位置上。

私房菜上菜的速度很慢,包廂裡又是一群青春期的少年,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上菜的時候筷子飛舞,晚一點都吃不到菜。

硬生生把一盤大幾百的菜肴吃出路邊大排檔花生米的架勢。

半個小時後,鐘茂定的蛋糕到了。

他將蛋糕帽子掰開,套在秦斕頭上,讓秦斕出國混好點。

秦斕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昂首挺胸,信心滿滿道:“放心,說什麼也得給你們混個秦總回來。”

幾年後歸國回來,高低他也得掌握幾個經濟命脈。

薑宜坐在一旁,用力地熱情鼓著掌。

應卓翰也跟著熱情鼓掌。

鐘茂他使勁地拍著秦嵐的肩膀,滿是感慨地從幼兒園開始回憶跟秦斕的過往,秦斕也搓了一把臉,吐出一口氣說以後再見麵就是成年人了。

鐘茂被整得熱淚盈眶,秦斕捶了他幾拳,笑罵著說有什麼好哭的,記得想你老子就行。

整個包廂裡都是鐘茂的鬼哭狼嚎。

在一片鬼哭狼嚎中,薑宜身後突然傳出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我以前出國你也是這麼想我的嗎?”

薑宜被嚇了一跳,他扭頭,發現陸黎睜著一雙眼睛望著他,淺藍色的眼眸裡還帶著點期待。

“就是小時候我七歲那年夏天出國,你是不是也是這麼想我的?”

薑宜:“……”

他有時候懷疑陸黎的腦子其實有兩個,一個是正常版,一個是專門塞一些小時候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像撿破爛一樣,哪怕是破銅爛鐵都要一股腦往麻袋裡塞。

薑宜對以前七歲的記憶早就有點模糊,但對著陸黎的那雙眼睛,他還是努力真誠地含糊道:“是的吧,我小時候就是這樣想你的。”

陸黎:“能說一遍你小時候是怎麼在一群同學裡麵挑中我,然後特彆想我的嗎?”

薑宜:“……”

陸·自己奮力地給自己扣糖·黎道:“你說呀。”

薑宜扣了扣桌布,憋了一下,吭哧哼哧憋出了幾句小學時日記上的話——比如太陽紅紅的那天,他有跟陸黎打電話。

天藍藍的那天,他跟陸黎說了早安。

陸黎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跟突擊檢查一樣問道:“你回奶奶家摸雞蛋的時候有想我嗎?”

薑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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