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臥室。
淺灰色大床的被子有點亂,薑宜一邊擦著頭發,一邊收拾著大床上的衣服,直到他看到沙發上自己的校服。
薑宜怔了怔。
沙發上那件校服就放在陸黎平常打遊戲的位置旁。
在以前他們沒有分開的時候,那件校服放的位置,其實他坐的位置。
從前,他們就在沙發上,靠著打遊戲或者玩拚圖,有時候在某個下著雨的下午玩累了,會一起蓋著一張毛毯直接靠著彼此打盹。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薑宜彎腰拿起那件自己的校服,他低著頭,長久地望著手中的校服,忽然才發現在他們分開的一個多月中,陸黎似乎一直在安靜地保持著他沒有離開的樣子。
身後傳來臥室門推動的聲響,薑宜回頭,發現是陸黎。
等麵前人走進時,薑宜才看到陸黎唇角破了個口子,手臂上也有了一道劃痕。
他愣了一下,然後驚愕道:“怎麼回事?”
陸黎舔了舔唇角,淡定道:“沒事,我媽抽的。”
“晚上我爸回來估計還要抽一次。”
薑宜:“???”
他懵了。
從他上樓洗澡也不過半個小時,在這半個小時裡到底發什麼了什麼?
為什麼剛才還在溫柔問他要不要吃宵夜的陸阿姨會把陸黎打成這樣?
陸黎這個樣子還不如跟他說家裡進了土匪,他還相信一點。
陸黎摸了摸唇角,他倏然道:“沒事。”
“不過是我媽用煙灰缸砸了我,還然後氣不過照著我臉給了我兩拳。”
他補充道:“我媽學過八年的泰拳。”
薑宜全然是愕然,聽到陸黎的話後,他眼眶有點紅:“怎麼打那麼凶……”
煙灰缸那個大一個,怎麼能往人身上砸呢?
陸黎沒頭沒腦道:“她要讓我長記性。”
他知道他媽是什麼意思,讓他悠著點。
他喜歡薑宜,讓薑宜跟著他走這條路。
但這條路從來都不是好走的,特彆是對薑宜這樣的家庭來說。
這麼多年,他媽早就把薑宜當做自己第二個兒子了。
小兒子自然是萬萬不能被欺負去的。
薑宜眼眶紅紅,他低聲道:“你到底做了什麼呀?”
“怎麼被阿姨打成這樣?”
陸黎看上去卻是一派輕鬆的樣子,他歪頭道:“沒做什麼。”
“就是跟我媽說了以後我老婆是誰。”
薑宜一愣道:“阿姨不喜歡?”
陸黎搖了搖頭:“她比我還喜歡。”
薑宜愣然遲疑道:“那阿姨怎麼……”
陸黎:“她怕我以後欺負他。”
“把他欺負哭了,欺負得鼻子紅紅的,像小時候一樣我欺負你一樣。”
薑宜吸了吸鼻子,悶悶道:“你小時候才沒有欺負我。”
陸黎湊近他,彎了彎眼睛,伸手揉了揉他的睫毛道:“真的?”
薑宜聲音聽上去軟軟的,他認真道:“真的。”
陸黎從小就沒有欺負女孩子的習慣,以後肯定也不會欺負自己的老婆。
陸黎用手背蹭乾淨薑宜濡濕的睫毛,忍住了想要親一親他眼睛的想法。
他心想,陸女士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真沒擔心錯。
以後薑宜說不定真的會被他親得鼻子紅紅眼眶紅紅,喘不過氣。
薑宜自己胡亂地揉了揉眼睛,然後道:“你跟阿姨說你以後老婆是誰啊?”
陸黎想了想,然後道:“你想知道?”
薑宜點了點頭,然後吸了吸鼻子道:“我以後有老婆我也第一個告訴你。”
“你不能不告訴我。”
陸黎:“你先回床上,我洗完澡就告訴你。”
薑宜:“好。”
他爬上床,完全把自己校服的事情給忘記了,坐在床上老老實實地等著陸黎。
薑宜一邊等一邊絞儘腦汁地想,他怎麼不知道陸黎有了未來老婆。
陸黎這些天也一個字都沒有跟他提過。
到底是誰?
陸黎天天都趴在桌子上睡覺,到底什麼時候跟女孩子私定終身?
二十分鐘後。
陸黎洗完澡,他隨意地擦著頭發,然後吹了兩下,就出去找自己老婆給薑宜看。
薑宜已經坐在床尾,見他進臥室門,立馬就抬起頭拍了拍身旁的被子,他道:“快過來,不能耍賴。”
“你得告訴你未來老婆是誰。”
陸黎穿著睡袍,拎著一個芭比娃娃給薑宜。
“喏,我老婆。”
“洋娃娃。”
“從小看著他長大。”
薑宜睜大眼睛望著麵前的洋娃娃,發現這個洋娃娃是小時候在幼兒園畢業典禮的時候,他們班喜歡洋娃娃的女生一起送給陸黎的。
因為陸黎從小就喜歡蹲在地上看她們幾個照顧洋娃娃。
薑宜遲疑道:“你不會直接跟阿姨說你未來老婆是洋娃娃的吧?”
陸黎坦然道:“嗯。”
“我就這樣跟她說的。”
他用英文跟他媽媽說,薑宜就像他的洋娃娃。
他從小看著他長大,除了薑父,他是第二個一點一點把薑宜從小小一個養大到現在的人。
沒人比他更喜歡他的洋娃娃。
薑宜抬頭望著身高一米八七,寬肩窄腰的金發男生,又望了望男生手中還沒有一個男生胳膊大的洋娃娃,沉默了下來。
他心想,他是陸阿姨,他也揍。
青春期再叛逆也不能叛逆到說洋娃娃就是自己的老婆。
薑宜默默抬頭,他望著陸黎唇角的傷口:“阿姨不是揍你兩拳嗎?”
陸黎點了點頭:“第一拳我下意識躲過去了,我媽說第二拳再躲試試看,然後我就站著不動了。”
他要是他媽,看到從小到大乖乖巧巧的薑宜被他這樣的人拐去,估計脾氣上來了比他打得還猛。
薑宜咕噥道:“叫你跟阿姨亂說話。”
陸黎把芭比娃娃塞進他的手裡道:“我沒亂說話。”
薑宜捧著芭比娃娃,咳了咳道:“好,我已經跟你老婆打過招呼了。”
“你讓你老婆回去睡覺吧。”
陸黎懶洋洋嗯了一聲,然後接過洋娃娃,把洋娃娃一甩到沙發上,在薑宜驚呼中,直接關燈上床一把摟住薑宜,一氣嗬成。
薑宜緊張得腦袋上的毛都快豎起來了,他帶著點抓狂:“你這樣甩你老婆頭會掉下去的。”
陸黎滿足地摟著他,跟八爪章魚一樣,長腿環住薑宜,腦袋蹭了蹭薑宜的臉,然後嚴肅道:“彆說話。”
“我老婆要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