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裡安靜到了極點。
窗外時不時傳來拖凳子的動靜,還夾雜著長廊裡同學的說笑聲,甚至還有人拿了滑板在走廊地板上滑,嬉戲打鬨聲久而遠地模糊傳來。
薑宜躺在床上,渾身是潮紅,額頭上滲了點汗,黑發淩亂地搭在眉骨,白瓷一般的臉龐滿是細密的潮澤,柔軟的睡衣下是背脊也滲了汗,背脊黏滿了淋漓。
他似乎在細微地發著顫,薔薇的唇瓣半張著,濃密卷翹的睫毛濡濕得合攏在一起。
那全然是一副要哭了的模樣。
金發男生半跪在他麵前,弓著背,一向冷峻的臉龐上顴骨青了一塊,唇角青紫,低著頭啞聲跟他說不要去找宋子義。
薑宜腦子裡嗡嗡地響,他望著陸黎,卻幾乎不敢去看陸黎的喉嚨。
他幾乎沒有接觸過那方麵的事情,在他的認知裡陸黎的舉動近乎驚世駭俗。
過了一會,又似乎過了很久,薑宜單手撐起身子,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似乎是接下來的話很難以啟齒,他呼吸不穩抖著聲音道:“你瘋了嗎?”
“那種東西怎麼能夠吞進肚子裡?”
他聲音甚至還在發著顫。
陸黎額發淩亂,深刻的眉眼平靜,他直勾勾地盯著他,聲音有點啞道:“我沒瘋,我就是想讓你更舒服。”
他偏頭,像是小時候一樣用臉龐貼著他的手道:“我讓你舒服了,你就不會去找彆人了。”
薑宜腦子依舊在嗡嗡地響,他下意識張唇喃喃道:“那也不能這樣……”
金發男生完全沒了在拳館的狠勁,他舔了舔唇,帶著點漫不經心道:“為什麼不能?”
薑宜沒有說話,隻是有點狼狽地偏過頭,他額發泛著潮濕水汽,黏膩貼在眉骨上,眸子失焦一般地渙散。
他神情恍惚,仿佛在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原來他不是變態。
陸黎好像才是。
似乎隻要他舒服,麵前的男生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哪怕再驚世駭俗,麵前的男生都能做得坦然自若。
薑宜唇動了幾下,好像失了聲一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他想起了程晁對他說過的話。
程晁對他說你懂個屁懂。
他說薑宜你就是太慣著那個姓陸的了。
他還說薑宜,就算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但你再這樣慣著他下去,除非你是想跟他綁著跟他過一輩子。
那時候的他想什麼來著?
那時候的他想著沒事,這好像沒什麼大不了。
反正他也是要跟陸黎一起上同一個大學,還可能會在同一個城市工作。
如果人生有八十年,那麼他們至少在彼此的人生中陪伴占據了四分之一,雖然他們毫無血緣關係,但他們之中卻好像有比血緣關係來得更加親密情感。
薑宜從未覺得這種親密有什麼不對。
而陸黎對這種親密情感的偏執更盛,甚至偏執到有些瘋狂。
長久的沉靜中,薑宜動了動喉嚨,他偏頭,像是難以啟齒,好一會才深呼吸了好幾口,讓陸黎去漱漱口。
陸黎說為什麼要去漱口。
薑宜帶著點崩潰道:“因為臟。”
那玩意吃進去也就算了。
為什麼還要給咽下去?
到底是他寫題寫多了精神出了問題還是陸黎精神出了問題?
為什麼陸黎能那麼鎮定自若地問出這種問題?
陸黎低頭望了望薑宜的睡褲,神情自若道:“不臟。”
薑宜下意識隨著陸黎的眼神一看,當他低頭看著自己的睡褲時,更加崩潰了。
陸黎微微一頓,他摸了摸自己的虎牙,終於在今晚露出了一點遲疑和停頓。
他說:“不舒服嗎?”
薑宜深吸一口氣,腦子似乎還有點嗡嗡地響,他扭頭不看陸黎咬唇道:“不是舒不舒服的問題。”
“以後不要做這種事了。”
陸黎安靜了一會,然後輕聲:“可是程晁說你壓力很大。”
“釋放出來不好嗎?”
“還是說你嫌棄我覺得我做得不夠好,不夠讓你舒服?”
薑宜在亂成一團麻線的腦子中勉強理出了點思路,勉力道:“不是的……”
陸黎盯著他:“那你舒服嗎?”
但沒等薑宜說話,他又自言自語道:“應該是舒服的……”
白而柔韌的腹部都一抽一抽的打著顫。
薑宜微微閉眼道:“你先去漱口。”
陸黎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地下床走向浴室,開起水龍頭擠牙膏漱口。
浴室裡水龍頭接水的聲音嘩嘩作響,明亮的燈光下,鏡子上還蒙著一層水霧。
陸黎怕薑宜連自己的東西都嫌棄,於是在浴室裡認認真真漱了四分鐘的口,又洗了一把臉,最後才推開浴室的門。
但一抬頭,陸黎便看到床上沒了人。
薑宜的拖鞋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