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母迅速改口道:“哦,不是,是在你麵前像個人。”
她遺憾道:“隻可惜不太爭氣。”
那麼久也沒把嶽父給搞定。
薑宜有些無奈。
陸母在上車時,輕輕地抱了抱他,然後揉著他的腦袋跟他說了一些話。
她說:“乖乖,如果有一天Arno做出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可以來找阿姨,阿姨會讓Arno不再去打擾你。”
“這是阿姨和陸叔叔給你的保證。”
直到看到純黑色車子行駛離開,薑宜回到病房推開病房門時,他才回過神來,明白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病房裡,打著吊針的金發男生一瘸一拐搗鼓著輸液的吊架,看樣子是想要端著輸液吊架往外走。
薑宜以為陸黎是要去上廁所,便上前舉起吊瓶道:“要上廁所嗎?我扶著吊瓶吧。”
誰知道燒得有些昏沉的陸黎隻偏頭望著他,渾身緊繃的肌肉瞬間放鬆了下來,說不用上廁所。
薑宜把吊瓶掛上去,然後想到什麼一樣道:“你是不是以為我走了?”
陸黎沒吭聲。
薑宜讓他去床上躺好,他一眼不錯地望著薑宜,然後才去病床上躺好。
八點多,吊針打完後,陸黎高燒退了下來,隻不過還存在著低燒現象,護士說是正常現象,炎症尚未完全消除。
薑宜剛問完護士需不需要再住院觀察幾天,一扭頭就看到陸黎已經在低頭搗鼓著收拾東西,一股腦把東西全塞進包裡,已經開始穿鞋準備離開。
薑宜:“……”
九點多,裹得嚴嚴實實的薑宜將陸黎帶回了市中心那套房子,沒有回薑家也沒有回陸宅。
畢竟身後趴著一個大型樹袋熊,怎麼撕都撕不下來,看上去顯眼至極。
薑宜學著陸黎以前的樣子,開好暖氣,等屋子裡熱起來後,讓陸黎去洗個澡。
在陸黎洗澡的時候,薑宜煮了把麵條,守在小鍋前,看著咕嘟咕嘟的水麵冒泡後才把麵條放下去,如同做實驗一樣,嚴苛地遵守著網上煮麵條的每一步。
十分鐘後。
薑宜嘗了嘗煮好的麵條,沉默下來。
有些麵條熟了,有些麵條口感還是生的,一股濃濃的澱粉味。
陸黎洗完澡,吹乾頭發出來的時候,看見薑宜正在給他煮麵條。
他問道:“給我煮的嗎?”
薑宜抬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陸黎把整個小鍋都給端了過去,然後對著清湯寡水的麵條拍了幾張照片。
然後一邊吃著半生不熟的麵條,一邊美滋滋發朋友圈。
薑宜剛掏出醬油,想在麵條裡加點醬油入味,結果一抬頭就看到陸黎一口氣把湯都喝得不剩。
薑宜:“……”
他沉默地把醬油重新放了回去。
不然他懷疑他就是倒醬油在碗裡,燒昏了腦袋的陸黎也美滋滋地捧著一碗醬油喝。
晚上十點多,玻璃窗外頭的雪大了起來,整個S市籠罩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雪白一片。
臥室的床上,陸黎懶洋洋地從背後抱住薑宜,將腦袋埋在頸窩上,專心致誌地嗅著薑宜身上的味道。
薑宜扭頭跟他:“對了,今天阿姨來看你了。”
陸黎說他知道。
他含糊道:“其實我那時沒睡。”
隻不過裝作沒醒。
不然肯定會被他媽嘲笑那麼久了連嶽父都沒搞定。
他低頭親了薑宜的臉道:“她是不是來找你說如果以後我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時候,你可以去找她?”
薑宜愣了:“你怎麼知道?”
陸黎低頭望著他道:“我十七歲跟她保證的。”
薑宜喉嚨動了動,看著陸黎玩著他頭發,忽然沒頭沒腦道:“其實我媽說得沒錯。”
“如果沒有碰見你,我現在也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樣子。”
他想了想道:“可能比陳兆還垃圾。”
薑宜頓了頓,他遲疑道:“那個不可挽回的事情是指什麼?”
燒得有些昏沉的陸黎無聲地笑了起來,他用手圈住薑宜的腳踝,小麥色的大掌像是鐐銬,強勢地鎖住薑宜白皙清瘦的腳踝。
他親昵地用鼻尖碰了碰薑宜的鼻尖,沒說話。
隻是在心裡說,像這樣。
鎖起來。
大概是生病讓意識昏沉,壓抑了十幾年瘋狂的占有欲迅速複蘇,以一種更為強烈猛烈的趨勢爆發,興奮得叫囂著。
十幾年的歲月裡,那個小心眼占有欲極強的少年不止一次做夢夢見過麵前人完完全全屬於自己,卑鄙又惡劣。
薑宜下意識往裡收了收腿,卻發現動都動不了,他似乎被麵前人嚇了一跳,愣愣地望著陸黎。
陸黎看著他,然後鬆開手,俯身親了親他的眼角,咕噥叫他彆怕。
他媽看著。
十七歲的他跟他媽說,他要是昏了頭乾出那種事情,他們就要去把乖乖接走。
誰都不能讓薑宜受委屈。
包括他自己。
而克製這兩個字,他幾乎學了十幾年,這兩個字早已深入骨髓,就像是野獸從小就被鎖鏈鎖住咽喉,早已學會怎麼把犬齒輕柔地覆蓋在肌膚舔舐,如同被馴服的聽話犬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