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玻璃窗前,薑宜自告奮勇地要幫還在發著低燒的陸黎係好圍巾。
陸黎微微彎腰,低頭,一眼不錯地望著薑宜幫他係圍巾。
薑宜奮力地給他脖子上係了一個□□花。
陸黎低頭一看:“……”
薑宜用力將圍巾的邊角塞進陸黎的大衣裡,然後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
陸黎麵不改色地說好看。
薑宜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午兩點多,A大校園裡的生物學院教學樓。
階梯教室裡,薑宜背著挎包,坐在張皓他們幾個旁邊時,發現李振張皓幾個看上去有點小心翼翼,對著他還有點欲言又止。
薑宜有點奇怪。
上完課後,薑宜才知道原來周五那天下午回去得太急,把李振他們嚇了一大跳,以為薑宜家裡出了什麼大事。
薑宜摸了摸鼻子,不大好意思道:“其實也不算是大事。”
“回去跟家裡說了一下我談戀愛的事情。”
李振幾個倒吸了一口涼氣,遲疑道:“那你家裡人……”
他們可記得薑宜對象是個男生。
這事情要是給家裡人知道了,一般都得鬨得天翻地覆。
薑宜樂觀道:“沒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爸爸剛開始有點吃驚,但是也同意了下來,說沒生氣。”
“我爸爸早上還給了我們兩個一人一個紅包。”
李振幾個鬆了口氣,紛紛感歎薑宜父母開明,家裡自由度高。
直到下課後他們跟著薑宜一塊走,看到了一瘸一拐的金發男生。
金發男生穿著黑色大衣,顯得格外挺拔,背著牛皮書包,沒撐傘,神情冷峻,但是走起路來一瘸一拐。
李振幾個沉默:“……”
他們還記得周五那天下午來他們宿舍找薑宜的金發男生腿可是不瘸的。
怎麼跟薑宜回家一趟腿就變瘸了?
陸黎跟薑宜的舍友打了一聲招呼,看見薑宜低頭搗鼓了一下,從兜裡掏出了兩個紅薯塞給他,讓他暖手,不要著涼。
李振沒忍住笑道:“怎麼上節課張皓給你的糖炒板栗還留著啊?”
薑宜插手在兜裡,咳了咳沒說話。
陸黎低頭一看,才發現紅薯袋子旁還有兩個圓滾滾的小栗子。
似乎是因為一路放在兜裡捂著,此時此刻還有點餘溫,摸上去暖洋洋的。
陸黎默默地把兩顆圓滾滾的小栗子放進口袋,心想怎麼長那麼大才在薑宜麵前高燒一次。
真他娘的虧大了。
薑宜的專業課四點半就下課,但是陸黎的課得上到最後一節,薑宜揣著一個紅薯,跟著陸黎一塊去上課。
金融學院的教學樓很大,但他們走進階梯教室的時候,教室裡幾乎都坐滿了人。
陸黎的舍友如同往常一樣懶洋洋地朝著金發的大少爺揮手,就看到大少爺手裡揣著一個紅薯,身旁還跟著一個男生,兩人似乎是關係極好,一邊走一邊說著話。
幾個舍友甚至還能從大少爺臉上瞧見罕見的柔和。
神了。
上課前,陸黎跟幾個人去講台簽到,薑宜坐在陸黎旁邊,跟著陸黎舍友打了個招呼,主動開口介紹自己的名字和學院。
幾個舍友紛紛回應,其中的一個舍友徐仁,也就是整個宿舍唯二的異地戀舍友,他興致勃勃地問薑宜認不認識陸黎對象。
還說了陸黎天天在宿舍守著電話,就是洗澡洗到一半,聽到電話鈴聲響起都要開浴室門讓他們幾個幫忙拿一下手機。
前陣子陸黎還沒搬出宿舍時,有一段時間陰鬱得很,他們幾個還都以為這大少爺被綠了。
幾個富家子弟賊好奇,得是什麼樣的天仙,才能綠了這個混血的大少爺。
說著說著,徐仁又摸了一把腦袋感歎道:“不過綠不綠的也說不準,畢竟異地戀,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多少情侶敗在了距離上,恐怕是有權有勢的大少爺,也難逃異地戀分手這個魔咒。
薑宜有點茫然,他望著麵前陸黎的舍友,覺得麵前男生說的話每個字都認識,但是組合起來他一句也聽不懂。
講台上簽完名的陸黎下來,他一瘸一拐地拉開椅子,然後靠在身後椅子上,問他們在聊什麼。
徐仁嘿嘿一笑道:“在聊你對象到底得是什麼樣的天仙。”
陸黎指了指身旁的薑宜,淡定道:“他這樣的。”
薑宜:“……”
徐仁跟其他舍友哈哈大笑起來,樂道:“哥,你朋友確實長得好看,但是你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
但笑著笑著,幾個人看著麵前兩人忽然就笑不出來了,愣愣地望著兩人在互相咬耳朵說小話。
準確來說是陸黎單方麵在對身旁的男生咬耳朵。
他趴在薑宜的肩頭,歪著腦袋跟薑宜咬耳朵道:“為什麼他們都不信?”
薑宜遲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小聲道:“我也不知道。”
“……”
幾個人目瞪口呆地望著兩人齊齊地望著他們,兩顆腦袋挨得很近,看上去也很認真。
目目相對。
兩分鐘後。
徐仁先反應過來,他糊塗道:“不對啊,哥,你當初不是說你跟你對象離得很遠嗎?”
陸黎理所當然道:“遠啊。”
“隔了整整三棟樓。”
徐仁:“……”
直到下課,409宿舍全體成員沉默,再也沒有跟這個天天在床上幽幽抱怨跟對象距離太遠的金發大少爺說過話。
他們看著黏糊糊的兩人一起上課,記筆記都要記兩份,看著黏糊糊的兩人頭碰著頭捂著熱騰騰的烤紅薯,看著陸家大少爺整節課嘴巴都快翹上天了。
被重創的徐仁奄奄一息道:“天殺的。”
“虧老子當初還安慰到這狗日的到淩晨三點。”
他跟他女朋友都快隔了半個華國!
結果人就隔了三棟樓!
這狗日的在床板上說自己跟自己對象離得遠的時候,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徐仁憤怒地一回頭,然後憤怒地看到陸黎跟身旁男生耿耿於懷道:“你寫的這個字為什麼要離我寫的在這個字那麼遠?”
“我們兩個的名字都不在一起了。”
說完,陸黎又掏出一本書道:“重新寫這本,我們名字都同一頁。”
徐仁:“……”
他沉默了下來。
這狗日的好像確實不會因為自己跟對象隔了三棟樓遠而良心痛。
因為這狗日的確確實實覺得三棟樓的距離如同天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