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2 / 2)

況曼掀眸,瞥了一眼劉元愷和另外兩個火焰二老,隨即目光一轉,看向附近看熱鬨的眾江湖人。

“眾位江湖好漢,還請大夥為小婦人做個主,大家都說赤陽堡是江湖正義之士,堡裡的人個個都是大俠,但是……”

說到這裡,況曼視線輕飄飄地落到火焰老二身上:“大俠竟會搞偷襲,此等……”

“這位夫人,二長老方才之舉,隻是一時氣急,並非有意為之,還請夫人高抬貴手,不與我等計較,回頭,我赤陽堡定當送上重禮,以示歉意。”

就在況曼準備再往赤陽堡頭上再扣口小人的鍋時,劉元愷阻止的聲音,霎時響起。

赤陽堡的大弟子,除了武力不弱,心計也不錯。

劉元愷心知,今兒二長老偷襲一個不會武功的婦人之事,一旦傳開,赤陽堡定會背上仗勢欺人的名聲。

師父有意下一任武林盟主之位,這個時候,赤陽堡不能有任何負麵的事傳開,這會影響到師父爭奪盟主之位。

況曼轉眸,目光灼灼逼向劉元愷:“今日之事,錯不在我,我本也不欲太過與你們計較。我不過就將他從牆上拉下來,並說了句氣話,他就朝我動手。眾目睽睽之下他就敢如此,來日,誰知他會不會私下找我麻煩。我隻是個普通小婦人,就算是被他打死,殺死,也不會有人為我討公道。”

劉元愷從院牆上縱下來,手肘輕挽,將配劍納進劍鞘,態度誠懇地道:“夫人要如何才能放了二長老?”

劉元愷不欲與況曼過多糾纏,隻想趕緊打發掉況曼,迅速去處理他們的事。

他倒是能直接從那個下人手上,將二長老搶回來,但這麼做,隻會落人口舌。赤陽堡最近麻煩纏身,不宜再多生事端。

所以他隻能向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婦人,賠禮道歉。

況曼聞言,低垂眼簾:“放人不是不可以,隻是……”

劉元愷:“夫人有何條件儘管提。”

況曼掀眸,瞅了眼赤陽堡在場的四人,道:“也不是什麼要求,我雖不是江湖人,但也不知道,你們江湖人的手段很詭異,今兒我算是間接壞了你們的事,隻要你們赤陽堡保證,彆私下找我麻煩就行。”

說到這裡,況曼目光又往火焰老二的身上瞅了瞅。

那瞅人的小眼神,雖什麼都沒說,但卻明晃晃地告訴彆人,她要赤陽堡的這個保證,防的是火焰老二。

眾人很理解況曼的心理。

畢竟,火焰老二一隻手,五指儘斷,真正的廢了。

雙方無疑是結下了死仇。

而且這仇,還不是人家小娘子故意為之,完全是火焰老二火氣大太,容不得人挑釁,先出手針對她的。

誰知這次踢到了鐵板,威風沒逞成,反倒是廢了自己。

“赤陽堡保證,以後決不尋夫人麻煩。”劉元愷鄭重承諾下況曼這不算要求的要求。

“這事,你好像不能做主。”況曼看了眼劉元愷,目光一轉,落回瞪著雙目,仿佛要吃了她的火焰老二身上。

很明顯,火焰老二不願和解。

況曼冷著臉:“這位公子,你家這位老人明顯是記恨上小婦人了,小婦人惜命,既然你做不了他的主,那咱們還是讓官府來判吧。”

劉元愷劍眉輕蹙,目光落到火焰老二的身上,沉沉道:“二長老……”

被麻繩捆住,除了腦袋還能動的火焰老二,聽到劉元愷這聲稍帶警告的叫聲,憤怒的臉上,閃過一絲害怕。

他閉了閉眼,妥協道:“這們小友,今日是老夫不對,你放心,老夫他日絕不會尋你麻煩。”

似乎是為了增加這話的說服性,他眼一抬,往附近的武林人看了去,道:“還請大夥為我做個證。”

況曼瞅著火焰老二打落牙齒往肚裡咽的憋屈樣,眸底浮起愉悅。

她素手輕抬:“鬱戰,將這老人家放了。”

說罷,她眼底劃過狡黠,看向對街的嬌黛黛,道:“嬌掌櫃,看在咱們是鄰居的份上,麻煩你給我們做個見證。小婦人從未與人結過仇,今日,是第一次與人結怨。來日,小婦人要出了什麼意外,還麻煩掌櫃為小婦人出口氣。也不需要嬌掌櫃如何,隻要將小婦人遇害的消息傳出去就成,是非對錯,就讓彆人評判吧。”

嗬嗬,她又不是三歲小兒,豈會相信一個嘴上的保證。

赤陽堡要臉,就彆秋後算賬,要不然,她不介意給他們扣口更大的鍋。

保準把他們從正義之士,推向邪魔外道。

江湖人,講的是俠,道的是義。

赤陽堡隻要對外宣稱自己是正義之士,就不敢明日張膽尋她麻煩。

而且剛才她說的這話,也間接斷了他們暗地下黑手的機會。

他們要敢偷偷摸尋她麻煩,那赤陽堡就要做好被人唾棄的準備。

嬌黛黛聽到況曼的話,嫵媚眼睛頓時帶起興味。新鄰居這睚眥必服的性子,簡直太對她的味了。

“況娘子放心,彆的事我沒辦法保證,傳遞消息這事,江湖上我敢稱第一,沒人敢稱第二。哪天你要真出了事,放心,我一定把真相公布天下。”

“真相公告天下”幾個字,被嬌黛黛說得特彆響亮,隻要不是聾子,都聽出她話裡的幸災樂禍。

“小娘子,你放心,赤陽堡向來一諾千金,必不會尋你麻煩。”

“劉少俠乃是赤陽堡堡主的大弟子,他出口的話,代表的就是赤陽堡,小娘子無需擔心。”

嬌黛黛話落下,周圍看眾立即附和道。

幾句話的功夫,鬱戰已經將火焰老二身上的繩子完全解開。

劉元愷再次向況曼保證,並當場賠了一百兩銀子給況曼,作為院裡那些家具的損失費,然後攙扶著一身狼狽的火焰老二,離開了南城。

離開前,嬌黛黛瞅了眼況曼手上的銀票,眼睛微瞪,扭頭,朝著他們的背影喊了一句:“記得把砸我客棧的賠償給送過來。”

*

今兒這一場,赤陽堡無疑是吃了個啞巴虧。

赤陽堡四人轉過街口,火焰大長老一臉憤恨的問:“大公子,就這麼算了?”

劉元愷將火焰老二斷掉的那隻手骨複原,神色清冷地道:“不算了,還能怎麼樣。眼下,我們主要針對的目標是倫山蠱後。”

火焰老二怨毒道:“剛才那個臭丫頭,絕對有問題。”

手骨複原,火焰老二將衣解撕掉一塊,強忍著痛,慢慢的包紮自己那隻斷掉的手掌。

火焰老二絕不承認自己會栽在了一個不會功夫的小丫頭身上,所以,隻能是那死丫頭有問題。

劉元愷聽到火焰老二的話,剛毅臉上透起疑色。

“前晚城樓下,你們可以看清楚救走蒙麵人的那人身影?”

——使鞭的人?

那晚城樓下救人的那個神秘人,用的就是鞭子。

但那人輕功太好,眨個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今日這使鞭子的女人,身上氣息雖穩,但的確隻是一個不會內功的普通人。

普通人,力氣大說的通,但速度卻絕不可能有那麼快。

火焰老大:“沒看清楚,公子懷疑此女,是那神秘人?”

火焰老三沉眉,遲疑道:“不像,此女無內力,且不是裝的,她揮出鞭子隻有純粹的蠻勁。”

劉元愷聽著火焰老三的分析,垂眉略思片刻,道:“先安排人監視著,有情況再說。”

即然不能確定,那就先監視著。

如果此女真和蒙麵人是一夥的,那監視她,說不定還能發現什麼。

火焰老大蹙眉道:“她家在東福客棧對麵,我們派人在那裡監視,嬌黛黛不可能發現不了。”

嬌黛黛這個人,武功雖不怎麼樣,在江湖上的地拉卻極為特殊,她手上掌握著一個龐大的情報網,不管是哪個勢力都不願意得罪她。

提起嬌黛黛,劉元愷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起來。

那女人,太難纏。一旦惹上,後果難以預料。

劉元愷思索了一會兒,冷道:“嬌黛黛是個生意人,我們隻要不打擾她做生意,她難道還真敢和赤陽堡過不去。”

“我去安排人。”火焰老大頷首,明白了劉元愷的意思,轉身去安排監視況曼的人。

“大公子,蒙麵人身份不明,神出鬼沒,今日被他逃脫,下次,怕是不容易再找到他,我們接下來怎麼辦?”火焰老三看了眼離開的老大,恭敬地朝劉元愷道。

看他對劉元愷的態度,不難看出,劉元愷在赤陽堡的地位有多高。

劉元愷:“不必管他,他和倫山蠱後的合作很緊密,我們隻需要追著倫山蠱後,就一定能捉住他的尾巴。”

這個屢次幫助倫山蠱後的黑衣人,並不是他們主要針對的目標。針對他的局,不過都是在追擊倫山蠱後的同時,順手布下罷了。

劉元愷頓了頓,看向火焰老三:“三長老,周師弟在四日前就失了音訊,他可能已經遭了倫山蠱後的毒手,你派人去找一下他最後留下暗號的地方,找到暗號,說不定我們便能知道倫山蠱後的藏身之地了。”

周師弟在幾日前,傳出倫山蠱後的消息,並說,尾隨倫山蠱後進了山,可這一去,就再無音訊,想必已是凶多吉少。

師父讓他調查倫山蠱後的身份,可是調查了這麼久,他們隻得知倫山蠱後是南蠻倫山人,是三年前倫山蠱毒大會中,新選出來的蠱後。

這個新即位的蠱後,似乎是倫山的禁忌。

他派人去倫山打聽消息,但那裡的人對她多為忌憚,隻要提起這個蠱後,倫山人就吱吱唔唔,轉移話題。

倫山蠱後從來了中原,就一直在找赤陽堡的麻煩,很明顯,她和赤陽堡有仇。

但仇為何來,至今赤陽堡都沒弄清楚。

因對倫山蠱後不了解,這也使得他們在對上倫山蠱後時,每次都落下風,昨晚又有十幾個弟子遭了她的毒手。

劉元愷想著堡裡的事,略有些計窮。

*

另一邊,送走一群惡客的況曼,鞭子一收,鄭重地朝眾出口相幫的江湖好漢道了聲謝,並讓鬱戰拿了些錢出來,請眾好漢喝茶,然後便進宅子,收拾房子。

她這邊剛開始收掇,便宜夫君就提著包東西,跌跌撞撞,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

還沒進宅子,他擔憂的聲音就先一步響起:“阿曼,我聽說有人在咱們家打架,你沒事吧?”

關切聲音又急又亮,彆人一聽,就知道說話的人很緊張。

在東福客棧吃茶的眾江湖客,聽到聲音,都好奇地扭頭看了一眼。

他們想瞅瞅,這個娶了個彪悍娘們的秀才公,到底長什麼模樣。

看完趕回來的秀才公,眾人便沒了興趣。

這秀才長得文質彬彬,一看就是軟腳蝦,沒什麼看頭。倒是可惜了那小娘子,竟嫁了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這秀才公忙著讀書,家裡家外應該都是那小娘子在操持,那水靈靈的模樣,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累得失了顏色。

哎,可惜啊,可惜……

嬌黛黛回到客棧,安頓好店裡的客人,喊了一聲阿莽,便掀簾入了後院。

阿莽見狀,放下手裡的事,趕忙跟了過去。

客棧後院涼亭內,嬌黛黛托腮而坐,一雙幽瞳妖嬈儘斂,隻餘滿目深沉。

“掌櫃的。”阿莽一掃招呼客人時的諂媚,坐到嬌黛黛對麵。

嬌黛黛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叩著涼亭裡的石桌,眼睛盯著院落裡的假山,幽幽道:“對麵新搬來的那家,可真是秀才公?”

阿莽麵無表情回答:“是秀才,才考中。”

嬌黛黛輕哦了一聲,凝眸道:“那夫妻二人的身份可有異?”

秀才家的娘子,卻力大無窮。

一手鞭子雖不成招,卻舞得出神入化,不但如此,還每次揮出去都直取要害。

如此厲害的一手鞭子,看著可不像是普通人。

哪怕那況娘子毫無內力,嬌黛黛也不相信她是個普通人。

阿莽掀眼,神情複雜地看了看嬌黛黛,眼裡眨過絲惋惜。

如此敏銳的直覺,卻不願接手老主人的生意……哎,罷了,老主人一生之願,便是她能平平安安,她既不願,那這一攤子事,他扛著就是。

“昨晚一線那邊傳回消息,買對麵房子的那對夫妻,是咱們東義縣下合石鎮的人,男的在兩年前就已經是童生,因家裡有人生病,所以未曾立即參加府試,他的童生身份,縣衙裡有備份,做不得假。”

嬌黛黛抬眸,似笑非笑地看著阿莽:“秀才身份是真,那其它的呢?”

這阿莽明麵上是東福客棧的店小二,實則,卻是整個情報網的情報分析人。

這是她師父教導十年,才培養出來的人才,他的話,向來是說一半留一半,嬌黛黛才不信他把知道的全說了。

阿莽埋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秀才姓孟,秀才娘子姓況,二人皆是楊禦的義子。”

“楊禦?”嬌黛黛聽到楊禦的名字,神情頓時震驚:“退隱江湖十幾年的第一奇術先生?”

說落,她雙眼驚喜的又立即追加了一句:“他在東義縣?”

阿莽頷首:“是的,不過,他已去世。”

“過世了?”

嬌黛黛臉喜色頓時飛散,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隨即便陷入了沉思中。

阿莽見狀,沒再繼續說下去。

她既不願接手老主人的生意,那有些事,便不能告訴她,免得為她招來麻煩。

江湖第一奇術先生,外人隻知他歸隱十幾年,卻不知,他真正歸隱的時間,是在八年前。

武林秘辛,彆人不知,卻瞞不過東福客棧的眼睛。

這個奇術先生第一次歸隱,並失去蹤跡,是在上一任武林盟主大開殺戒時,他這一失蹤,連東福客棧的情報網,都找不出他。

再現行蹤之時,是在八年前鑄手宗師孟澤全家被殺害之時。

而現在,他的義子姓孟,且還叫孟九重,還有那個使得一手好鞭子的況娘子……

如果八年前的消息沒有出錯,那這個況娘子的身份,他大概也能猜出幾分。

江湖上,姓況的沒有幾個,但在八年前,卻有一個況姓男人,發了瘋似的滿江湖找人。

他找的是誰,無人得知。

隴西一帶的各方勢力,被他翻了一遍,甚至大開殺戒,一度危及到隴西武林安危勢力。

況娘子出現的時間和姓氏,如果隻是巧合便罷,倘若不是,那同時收養孟澤和那人女兒的楊禦,就定有問題。

可惜,事情過去太久,有些東西已無跡可查。

在加上老主人那時欠了楊禦恩情,不願過多打聽他的消息,要是有關注,也許,他今日便能解開對街那小夫妻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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