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1 / 2)

月色浮水。

回紇老鷹的出現,讓況曼極為意外,她意外的是阿薩族竟和回紇人有勾結。

若回紇和阿薩族之間有勾結,那阿娘明日那場鬥蠱是被回紇人設計,還是……

況曼一直都知道回紇人入了百濮,甚至還猜到,他們想在百濮伏擊她。

自從那日離開洪湖後,況曼就再沒有看到過回紇鷹,她還以為這群瘋狗可能陷在了百濮,或是在百濮等罪了人,被人殺了。

可現在……

嗬嗬,人家不是被殺,而是在守株待兔,等著她娘倆自投羅網。

她和阿娘可不是那隻他們能守得到的兔子。

“阿曼,回紇人出沒,事情有些棘手,我出去查探一下情況,你們在這裡等著。”看到回紇老鷹,雲飛臉上帶起了慎重。

他從小在關外長大,對生活在關外的回紇鷹犬極為熟悉。

這群人,就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瘋狗。他們出現在這裡,不是盯上阿曼,就是盯上了師娘,必須解決掉。

他得去看看,這次帶隊入百濮的人是誰?

回紇其他人好還,但倘若進入百濮的是枯鶴院的昆苗,那阿曼可能就真會有危險。

昆苗是枯鶴院的三弟子,雖然排行老三,但權利卻比上頭兩個都大。

手中掌握著回紇的情報網,並且,還有一個殺手組織。

這人從小天賦異稟,與老鷹極為親近,後來甚至無師自通,成了回紇第一個會馴鷹的人。他的名字在大草原傳開時,大草原上,就多了很多盯梢的老鷹。

連聖慾天他都敢放老鷹去查探,要不是後來青鋒師伯震怒,踏出聖慾天,將回紇將軍的兒子給殺了,並放話,聖慾天出現一隻鷹他就殺一個貴族子弟,或是殺一個枯鶴院的弟子,這老鷹怕是還會繼續盤旋在聖慾天的天空上。

昆苗此人十分奸詐,他得先把情況弄清楚,小師妹才找回來,可不能出事。

“你小心點。”況曼看了一眼雲飛,叮囑道。

雲飛輕頷首,身子一晃,消失在黯淡黑夜中。

況曼和孟九重也沒閒著,兩人觀察著四周,況曼還異能大開,和身邊的樹溝通了起來。

她想知道,阿薩族到底有沒有和回紇人勾結,若是有,那明日那場鬥蠱,阿娘就算是羸了,不經過一番血戰,也難以脫身。

若是輸了……阿娘就更彆想脫身了。

況曼和大樹溝通,孟九重黑眸則緊緊盯視著這隻老鷹。

鐘樓上的老鷹,在上麵停了一會兒,展翅飛到一座竹樓上空,盤旋著啾啾叫了兩聲,然後又衝回了鐘樓。

阿薩族的人正忙碌著明日鬥蠱的事,沒有把注視力放在一隻老鷹身上。

過了一柱香,和附近大樹溝通的況曼,眉間警惕微微鬆懈,緩緩吐了口氣。

“這隻老鷹是傍晚前落到阿薩族的,與阿薩族無關。”況曼說出附近植物傳遞給她的消息。

和阿薩族無關便好,要不然,她就真的要做好,隨時救阿娘的準備了。

孟九重側頭,在況曼的臉上駐留了一會兒。

入了百濮之後,阿曼總是語出驚人,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去探查,就能精準地判斷出情況。

對百濮山林的熟悉,仿佛自小就生活在這裡一般。

倫山蠱後說她是山中精靈,這話……還真沒說錯。

一入山,她就如魚遊水……

“回紇鷹是跟著一個部落的人一起進的阿薩族。”況曼繼續道:“先探一探,是哪個部族。”

孟九重目光輕錯,落到先前老鷹盤旋啾叫的那座竹樓上。

“剛才,老鷹展翅飛了一次,它盤旋在那座竹樓上空,我們去竹樓那邊看一看。”

陌生地界,不管況曼還是孟九重都觀察細微,不錯過一絲有可能發現的線索。

這不,況曼和大樹溝通時,孟九重就已大致分析出一些東西。

老鷹剛才明顯是在給某個人回報消息,接收它消息的人,必在它盤旋的那幢竹樓裡。

“我去竹樓裡探查一下,你繼續觀察。”況曼說罷,身形一晃,也沒入了黑夜中。

孟九重一動不動,看了一下四周地形,身形一晃,晃到了前方的一個大石磨下,然後將自己徹底融在石磨的陰影中,監視著周圍的一切。

況曼摸黑,攀爬上了孟九重說的竹樓。

阿薩族明日有盛宴,住在這竹樓裡的客人,今晚似乎也難以入眠。已夜半三更,但竹樓中,還有微亮的燭火,忽明忽暗地燃燒著。

竹樓第三層,一個梳著少數民族發髻,穿著少女服飾的女人,正在翻閱著一本書。

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明眸皓齒,一雙眼睛充滿了睿智。

她手上的書,是中原文字,她看得似乎有些投入,一對明眸始終沒有離開這書冊。

況曼借著鞭子,倒掛在竹窗外,靜靜地觀察著這個女人。

看了一會兒,沒見她有什麼異常,她鞭子輕揮,一借力,移到了另一個房間。

輕巧的動作,沒有弄出任何動靜。

房中的女子完全沒有察覺到,剛才,有個人曾倒掛在她的窗戶外。

另一個房間裡,住的是一個老婦。這個婦人皺紋滿麵,眼睛有些渾濁,她正在解衣,似乎是要入睡了。

在這間屋,況曼依舊什麼都沒發現。

唯一算有異的,便是這個老婦的床頭,放著一個冷白陶瓷蠱,這個陶瓷蠱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扇動著翅膀。

況曼五感敏銳,雖然扇動翅膀的聲音很輕,但她還是聽到了。

看了一眼那個陶瓷蠱,況曼就離開了,準備去竹樓的第二層看一看。

百濮養蠱的多,這種陶瓷蠱,剛才潛伏在樓下時,她有瞅見好多人身上都懸著一個這種瓷蠱。

說起來,阿娘身上也有。上次阿娘潛進她與孟九重的房間,她在她身上也發現了這種陶瓷蠱。

想必,這是養蠱之人,用來裝蠱蟲的東西。

竹樓第二層住的,應該是三層那一老一少的隨從,二樓一共四間房,每間房裡都有三個人,第一間房的隨從腰間不是懸著刀,就是懸著劍,個個看上去都孔武有力。

他們未向樓上一老一少那般悠閒,每一個人的雙眼裡都充著提防,時刻警惕著窗外。

因為他們警戒著,況曼不敢大意,動作輕得仿佛一隻攀在牆壁上的壁虎。她也沒再倒吊窗戶邊去就近觀察,而是透過竹子中那微小的縫隙往屋子裡看。

屋內三個人,個子看上去不高,和百濮男子的身高差不多,就是比較壯,不如百濮男子纖瘦。

況曼眼裡閃過疑惑。

外型和百濮男人一模一樣,穿著也是百濮服飾,但總感覺哪裡怪怪的。況曼擰眉沉思了一下,然後身形一閃,又去了另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住的依舊是隨從,同樣是三個,這三個隨從比起另一間屋的那三人,看著就正常了許多。不,也不能是正常,他們很纖瘦,臉色較為蒼白,目光裡透著呆滯。

呆滯的眼睛……三個人都相同……

況曼再次疑惑。

恰在這時,屋內其中一個男人,手突然一伸,緊緊揪住自己的胸口。那抓住胸口的手背上,青筋突現,一條一條的,仿佛蟲子般,看著極為猙獰。不但如此,他的臉也開始變得色,從蒼白變成紫青。

這一變色,整個人仿佛地獄出來的惡鬼,猙獰得讓人膽寒。

他似乎很痛苦,異狀剛起,他就蜷縮到了床上。他咬著牙齒,痛苦聲壓抑在他喉嚨裡,卻始終沒有叫出來。

況曼眼裡閃過驚詫。忽地,屋裡另外的兩個男子,須臾間也出現了異狀。他們和第一個男子一樣,臉色迅速變化,都蜷縮到了床上,抑製著自己的痛苦。

與此同時,況曼眼尖地發現,這三個人的臉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遊走,那東西就像是裹挾著在皮膚下的蟲子。

況曼被看到的東西惡心到,趕緊把腦袋偏離竹子縫隙。

眼睛不可置信地瞪了起來:“……!!”

——擦!

什麼玩意?

吞了吞唾沫,況曼不信邪的又把腦袋伸到了縫隙處。

……艾瑪,真是蟲子。

一條,兩條……一張臉上,竟浮出六條蟲子般的東西。

嘶——這幢樓住的是哪個族的?

竟在用活人養蠱?

況曼不會養蠱,但不會養並不代表著她啥都不知道……

中原那過,把玩蠱的這人傳得神乎其異,她在鬱方那裡也曾聽過一點消息。有的養蠱人,會用人培育蠱卵。

反正挺邪門的。

就在況曼走神間,屋內的三個人,似乎承受過了這一波痛苦。

三人喘息著,滿頭大汗地蜷縮著身體,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怎麼著,最後竟無聲無息地陷入了熟睡中。

而他們的臉色也恢複了正常,連況曼剛看到的蟲子,也不見了。

如果不是這幾個人的身體,一直沒有放鬆,還是蜷縮著,況曼怕還以為,剛才那一切都隻是她的錯覺。

屋內響起了規律的呼吸聲,況曼又觀察了一會兒,甩著鞭子,輕輕一晃,又晃到二樓的第一個房間。

她想瞅瞅,這三個看著有些怪怪的人,是不是也和隔壁屋的那三個人一樣,半夜蠱毒發作。

結果看了一會兒,這三個人依舊沒有動靜,還是緊緊警惕著四周,他們甚至連坐的方向都沒有變化。

況曼睨著他們,幽瞳帶起絲絲凝色。

他們雖然一副百濮人的打扮,個子也和百濮男人差不多,可就是有股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啾啾——

兩聲老鷹在這幢竹樓的上空極快地飛旋了一圈,然後,又回到了鐘樓上。

況曼全身都隱藏在黑暗之中,這隻老鷹在天空中盤旋,卻沒有發現她。

其實,這也怪不得這老鷹發現不了,況曼自從出了西蒙後山石窟後,就有意甩開回紇的盯梢。

有涇山的經驗,她知道回紇裡有一種鷹,可以憑著氣味追蹤,於是,她一路異能全開,完全將她和孟九重的氣息,融入大自然中。

她這一動作,使得老鷹在石窟之後,就將他們跟丟了。

好不容易在洪湖再次追蹤到人,結果……卻被突然出現的一隻金雕給殺了,還成了一條蛇的晚餐。

從那之後,回紇老鷹就追捕不到她的行蹤。

而巫胥的金雕在這段時間,總是在阿薩族的上空,追殺回紇老鷹,那完全是回紇那邊想守株待兔,放老鷹在阿薩族觀察罷了。

老鷹飛離,屋內,聽到這聲兩聲啾鳴,其中一個男人,那雙警惕的眼睛裡帶起了絲絲放鬆。

況曼觀察細微,看到他放鬆的眼神,須臾間福至心靈,眼裡閃過恍悟。

嗬嗬——原來如此。

她就說怎麼看著不大對勁,搞了半天,根本就不是百濮人啊。惡狼就是惡狼,穿上衣服也難以掩飾他們刻在骨子的惡性。

看著他們,況曼再一次感覺到了回紇人的狡猾。她和回紇人打過這麼多次交道,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回紇有類似百濮人體型的男子。

嗬嗬,差點被迷了眼,錯將狼狗當成了小奶狗。

回紇人,看到就殺。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

至於他們是和哪個部族勾結的,況曼並不急著去弄清楚,反正……明日,她就會知道,住在這個閣樓裡的是誰。

弄清楚了屋裡三個人的身份,況曼便不打算觀察了。她如一隻蟄伏在黑暗中的覓者,等待著時機,一擊三殺。

時機很快就來了。

等那隻一直盯梢的老鷹再次將信息傳遞過來,屋內三個人都齊齊放鬆之際,窗戶處,一條鞭子如魔似幻,宛若飛行的靈蛇,以一種完全讓人不備的速度,咻地一下躥入了房間。

警惕著四周的三個回紇人,似乎也發現了這條鞭子,大刀出鞘,就欲砍向這條鞭子。

刀剛剛舉起,這條被賦予了力量的鞭子,竟詭異地一下三卷,緊緊套在了三人的脖子。

鞭子仿佛打了三個結般,每一個結上,都有一個腦袋。

這三人大驚,舉刀欲砍。

然而……要殺他們的人,卻不會給他們機會。刀將將舉到半空,三顆腦袋就齊齊與脖子分了家。

未見人影,先斷首。

三條血柱濺飛而出,血灑滿屋。

濃重的血味,刹時衝鼻而起。

窗戶外的少女,身子矯健一躍,跳進房裡。

一著地,況曼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然後,迅速往空中一灑。

一股異味,頓時充斥空中。

異香將血腥味掩蓋。況曼看了眼掉落在地的三個人頭,抿嘴,沉沉一笑,鞭子輕揮,將三個人頭掃到房門處,挑釁似地將之懸吊在上麵。

這群回紇人派出老鷹盯梢卻不行動,欲給她造成心理壓力。

心理戰……她也會。

她回敬他們一份禮物,讓他們知道,他們的所有行動,她都知道,甚至還躲在暗處,獵殺他們……

獵人和獵物的身份,從現在開始轉變。

回紇人既然開始行動,那就絕不可能隻有這三個人,彆的地方肯定還有人。今晚月色不錯,很適合獵殺回紇人,所以,該活動活動了。

掛好三個頭顱。況曼身形一晃,從窗戶處縱了出去,出去的同時,還將竹窗關了上。

雖然已用異香將血腥味掩蓋,但以防有鼻子靈的聞到,還是關一關窗比較好。

彆說,況曼這看似多此一舉的舉動,還真有一些效果。

三樓上,坐在椅子上,閒適翻閱著書冊的女子,在況曼取下三人首級之後,似嗅到了異味,注意力忽地一下從書中收回,轉頭往窗外看了一下。

她放下手中的書冊,眼裡閃過疑惑,卻在這時,空氣中轉來了一股石蘭花的味道。

這味道一傳來,女人就坐又拿起擱在桌上的書。

石蘭花,百濮獨有的一種花。

花香馥鬱,極為醉人,而且這花還隻產於阿薩族與波蘭族兩地。

而這個時節,恰巧就是石蘭花花開的季節

這個女人對血腥味顯然不怎麼熟悉,若是如況曼這般,經常接觸到血的人,定不會這麼容易就糊弄過去。

況曼離開這三個回紇人的房間,又在第二層樓逛了一圈。

竹樓二層的房間一共有四間,除去況曼殺人的那間房,其他幾個房間,住的多和先前見過的,那幾個被人中了蠱的男人差不多,都蜷縮在床上。

顯然,在這之前,他們必也和那幾個蠱奴一樣,毒發過一次。

況曼沒興趣管彆人的事,簡單查了一下,就跳下了竹樓。剛從竹樓下去,那隻鐘樓上的老鷹,就又回竹樓傳遞消息。不過,畜生終究是畜生。

它要報信的人已經被殺,可它,卻隻會執行著飼養它的人給它下達的命令。

況曼跳下樓,剛回到先前他們藏身的地方,孟九重就從石磨陰影處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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