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手:“……”
美人目光含情,語聲繾綣,豔色的舌尖兒探出來一點,沾濕了柔軟的唇,讓人不自覺想入非非。
他的臉龐漲紅,維持不住平靜的神色了。
十七勾了下嘴角,道:“不鬨你,有人來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她對鐵手眨了下眼,身形在霧氣中一點點不見了,隻剩下一張栩栩如生的美人圖,無風自動,把自己卷了起來裝進槐木匣子中。
不一會兒,神侯府的大總管嚴魂靈果然來敲門了,語聲清亮,叫道:“起了沒?起了就吱一聲。”
鐵手:“……”
他打開門,隻見嚴魂靈一身紅衣,手裡拿了一把團扇在納涼,門一開,她的鼻尖兒動了動,狐疑的道:“什麼味道,和美人皮不太一樣,聞起來像女兒家的胭脂,鐵二爺,你不會金屋藏嬌了吧?”
鐵手避而不答,隻是道:“出了什麼事?”
他的語聲平靜,和往日一樣氣定神閒,看不出半分不對,於是嚴魂靈也沒有多想,道:“京中出了一樁大案,今日一早,悅來客棧的一個小二在客房之中發現了十七具屍體,你猜死的是什麼人?”
鐵手皺了下眉,道:“十七個人?”
汴京是天子腳下,城中又有六扇門和神侯府坐鎮,甚少出亂子,不知是什麼人如此大膽,竟在一夜之中做下這樣的慘案,完全不把衙門放在眼裡。
嚴魂靈也不賣關子,道:“是昨日護送美人圖來神侯府的十七位鏢師,昨日天色太晚,他們來不及出城,就尋了一間客棧住下,今日就全死了。”
血都浸透了地板,一直滴到了大堂中,賬房先生正在打算盤,後頸忽的一涼,還以為是哪一間客房漏水了,誰知一摸一手血,整個人被嚇得不輕。
鐵手的神色凝重了起來,道:“沒有活口?”
他想到了十七,也不知人皮圖的奇異之處是否還有旁人知曉,她這樣的美人,讓人皮畫卷也成了一種稀世的珍寶,為此招來災禍也不是沒有可能。
鐵手隻是隨口一問,心中並不抱指望。
誰知嚴魂靈搖了下頭,緩緩的道:“有,他們的總鏢頭扈十三活了下來,現在被關在大牢裡,口中一直在說些奇怪的胡話,我已請了大夫去看。”
二人前往大牢,隻見臟亂的稻草堆裡蜷著一個男人,他的身形原本是極高大的,這時蜷起來的樣子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嬰兒,看起來可憐又可笑。
這個人正是扈十三,威遠鏢局大名鼎鼎的總鏢頭,綠林中誰見了也要叫一聲“十三爺”,走南闖北十幾年,想必頭一回這麼落魄,兩眼無神,冷汗淋漓,不是手在抖,就是腿在抖,又是哭又是笑的。
鐵手有些不忍,見衙役掰開他的牙關,正往裡頭灌藥,許是對著個不配合的犯人,動作不免粗暴了一點,不由道:“不是凶手,怎麼關在大牢裡?”
說罷,喊了一聲“我來”,走進了臟汙的牢房中坐下,一手扶起扈十三的頭,一手端著散發著熱氣的藥碗,先吹了一吹,才一點一點給對方喂下去。
嚴魂靈翻了個白眼,道:“他自找的,我本來叫了大夫,開了幾副安神湯,在客棧另給他開了一間房,誰知這小子不識好歹,說什麼也不肯住。”
“我一想也是,十七個兄弟一個不剩,看見客棧難免觸景傷情,於是又提議把他安頓到神侯府,好家夥,他一聽竟直接要去撞柱自儘了,隻能叫衙役給押送到大牢裡,你看,這不是消停多了麼。”
鐵手:“……”
他低頭一看,扈十三吃了一副安神湯,似乎狀態也好了一些,很快沉沉的睡了過去,口中不再胡言亂語什麼“不要殺我,不關我事”一類的胡話了。
隻是有些奇怪,一個人能在天下第一鏢局中做到總鏢頭,肯定不是個軟弱的小人,是遇見了什麼事才會嚇得如此魂不守舍,又為何不去神侯府呢?
嚴魂靈敲了下牢門,打斷了鐵手的沉思,道:“他受驚太大,估計要睡上兩三個時辰,讓衙役守一下就行了,這裡頭也太臭了,我可要走了。”
鐵手放下扈十三,發現他雙拳緊握,其中露出一個杏黃色的角來,是紙製,似乎是什麼護身符。
他試了一下沒有取出來,也不著急,道:“對了,鏢師的屍體停在哪裡,有仵作去看過了嗎?”
嚴魂靈搖了搖扇子,道:“屍體就在衙門的停屍房裡,仵作看了一眼,出來就吐了……估計不一般的惡心,你要查就自己去看,我可不去,這一大早上的這麼熱,聽人說都快臭了,要生蒼蠅了。”
鐵手應了一聲,道:“我去看一眼屍體,你在這裡守著他,等扈鏢頭醒了就叫人通知我一聲。”
說罷,打開牢門,步伐輕快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