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黯了一下,可轉念一想,過去的已經過去,作為後來者,要有容人之量。
十七眼波一轉,道:“你難過什麼?你是不是以為,妾身嫁了人,眼裡心中隻有丈夫一個了,為了活命才不得不委身於你。”
這不是一個疑問句。
她每說一句話,鐵手就不安一分,顯然是被說中了,可與此同時,他溫柔的雙眼一直注視著她,道:“我知道,是我想岔了。”
如山嶽一樣壯闊,又如犬隻一樣溫馴。
十七橫了他一眼,道:“這世上情比金堅的夫妻本就少得可憐,多的是同床異夢的怨偶,況且,妾身第一任丈夫是個死人,他都死了,難道我要與他做一對鬼鴛鴦麼?”
聽她這麼說,鐵手不由笑了起來。
他是個很沉穩的男人,笑起來的時候又好似年輕了幾歲,溫柔的道:“自然不要。”
十七又道:“我也不是自願嫁給他的。”
鐵手低聲:“我知道。”
先前關心則亂,他這時已想明白了這一點,若是良配,她又怎麼會被剝皮而死?
這樣一個絕色的美人,天底下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舍得讓她吃上一丁點兒苦頭,是誰得到了她卻不珍惜,讓她含恨而死呢?
十七又道:“方才不說話,是想起來了一點兒生前的記憶,隻是用處似乎不大。”
她細細的說起冥婚一事,聽得鐵手眉頭緊鎖,心中盛怒,他一向很少生氣,可這樣殘忍的事,就是菩薩也要化身怒目金剛了。
冥婚。
顧名思義,冥婚乃是為死去的男女締結姻緣,讓活人與死人結冥婚乃是一項大忌。
且周禮有雲:“禁遷葬與嫁殤者”,故而在本朝行冥婚是違法之行,連陛下殯天也不準人殉葬,為何還有人不把律法放在眼中?
十七惋惜的歎了口氣,道:“可惜,死後隻剩一腔恨意,生前的事大都忘記了,也不知活人與死人冥婚,走的是什麼流程。”
美人皮是被方士剝皮而死,應該沒被夫家一起封進棺材裡頭,那方士又是什麼人?
鐵手眸色沉沉,撫了下美人緞子似的烏發,一字一句的道:“沒關係,我會去查,叫所有害你的人伏法,今夜我就去一趟芳月夫人的府邸,她那裡一定有方士的線索。”
神侯府與蔡京一黨的政見不合,人儘皆知,芳月夫人這樣的態度,顯然是不想打草驚蛇,既然如此,就隻能趁夜前去拜訪了。
十七很滿意,作為氣運之子,鐵手再合格不過了,她說什麼話,他一定都會記得。
不過現在不是完成任務的時候,那句話的意思若是鐵手問起來,可實在不好回答。
於是她說:“要帶上我,還要保護我。”
“這是自然。”鐵手的目光比爐火還要溫暖,堅定的、認真的看著她,道:“我是個愚笨的人,認定了一件事,就絕不更改,今後鐵遊夏不死,就再也無人能傷的到你。”
他本就容貌英偉、氣宇軒昂,壯闊健碩的身軀讓人一見就能安下心來,似乎說出的每一件事,都能辦得成,你隻管相信就好。
有一瞬間,十七心動了。
她的心動和其他人不一樣,表現得十分直接,眼睫顫一下,嬌豔的臉龐就浮現出一抹動人的情態,撒嬌似的道:“是真的麼?”
鐵手哪有不點頭的道理。
然後,這個美人就柔柔的道:“那可太好了,今日已經是第三天了,方才的事還沒做完呢,你餓著我了,是不是該補回來?”
“……”
鐵手的軀體幾乎是在一瞬間滾燙起來。
他的眼睫那麼濃密,如今被汗打的濕漉漉的,蜜色的頸上又迸起青筋,誘人極了。
十七傾身過去,吻了下鐵手的頸側,又生出了逗弄他的心思,她的朱唇中銜了一縷青絲,眸子裡一片氤氳的水汽,道:“方才聽說妾身嫁了人,有沒有起什麼壞心思?”
鐵手:“……”
他抿唇,難堪的轉過頭。
十七:“還真的有呀,是什麼壞心思?”
是把心上人關進小黑屋,用人皮威脅她以後再也不許離開半步,然後這樣那樣,狠狠地懲罰,到底用哪個姿勢呢?真難抉擇。
還是說,氣運之子黑化之後,會怒火中燒,殺了她生前的丈夫之後再……不不,似乎人/妻更有情趣一些,孟德公誠不我欺。
係統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她。
跟宿主比起來,氣運之子真是純情太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恨不相逢在花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