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本來提議去後山的墳地挖一具,可一來耽擱時間,二來不太人道,所以追命就拒絕了這個提議,反正也隻是想拖延下時間。
很快,火海裡傳來一陣鬼哭狼嚎,可惜追命那一腿踢的太重,一時半會兒估計是出不來了,明天王老爹說不定能收一個全屍。
一旁的貨郎哆嗦了一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道:“大王,您還滿意嗎?”
他甚至不敢站起身,在這樣天高皇帝遠的小地方,妖怪可比皇帝可怕多了,小命捏在手裡,彆說殺人放火了,讓他賣身都行。
“喵喵喵!”
十七又喵了一會兒,小爪子抬起來,放在脖子的位置上,做了一個“哢嚓”的動作。
貨郎一秒懂了,生怕晚了一步就被撓成刨花,忙道:“……大王請放心!小人一定安排得當,小屋裡被燒死的是個官差,二牛一早就上山去了,得晚上、或後天才回來!”
小貓咪滿意的點了下頭,認真的沉吟了一下,把他的死法從六種刪減了一下,變成了五種,沒有被切舌頭喂給老鼠的選項了。
它舔了下爪子,用毛絨絨的小腦袋蹭了下驚呆的陳依依,見貨郎知趣的離開了,自己也縱身一躍,很快在夜裡跑的看不見了。
與此同時,天邊哢嚓一道驚雷——
第二日一早,王老爹與老婦人叫人來滅了火,從一地焦炭裡扒拉出一具屍骨,看體型很是高大,不就是昨天進村的那個官差?
村長湊過去看了一眼,一臉慈祥的搖了下頭,道:“燒的已看不出人形了,就是親娘來也認不出,王三啊,等會兒你和二牛去一趟後山,把他埋了,月後挖出來漚肥。”
“好嘞,村長。”王三爽快的答應了,憨厚的撓了下頭,左右看了一眼,有點嫉妒和羨慕的道:“怎麼沒看到二牛,雞都叫了,這小子不會還在婆娘床上吧,忒沒出息!”
貨郎趕緊擠上來,打了個哈哈,神色如常的道:“二牛一早上山去了,說他婆娘夜裡吐了一陣,可能有了喜訊,要去山裡打幾隻鴿子、野雞給她補補身子,彆擔心了。”
王老爹一聽,頓時喜形於色:“這孩子也不說一聲,今早的飯都沒帶他媳婦的那一頓,等會兒我讓老婆子補上,吃點好的。”
說罷,他踢了一腳地上的屍身,恨恨的呸了一聲,道:“拆人姻緣,什麼東西,爺們全部家當才買回來的兒媳婦,豈能叫你帶走了,這下好,你去地底下查什麼案罷!”
“得了王伯,血沾鞋上不好刷,你要是不解氣就砍他幾下。”王三提了一隻鐵鍬過來收屍,道:“提前恭喜一句有後了,二牛這婆娘不還是縣令的寶貝女兒麼,聽說是讀過書的,她生的兒子將來肯定有大出息!”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誰的種!”
說起這個兒媳婦,王老爹也不由很是驕傲,他們村裡的婆娘,多是外地或者山上拐來的窮苦女人,未免真有婆娘跑了,大家每一年都會湊一點錢,送給縣裡的一個師爺。
有女人去報官,就會被師爺攔下來,說是先休息一二,實則是通知人村裡的領回去。
新縣令要查失蹤案,師爺苦口勸了幾次不成,於是決定給他一個教訓,支開了陳小姐的護衛,命兩個地痞扮成衙役,拐走了他的女兒,隻要了八百文錢就賣給了王老爹。
王三撇嘴,心道:八百文,得賣多少隻獵物才湊的夠,還不如李家村的三兄弟,挑著一頭狼王去城裡,誰知拐回來一個仙女。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美的女人,皮膚白的像雪,摸一把和水一樣柔軟,連罵人都不會,就會說什麼“滾開”一類的話,不僅不痛不癢,而且還好聽的要命,這才是婆娘!
“都不準動!給我拿下!”
正幻想之時,忽的聽到一聲暴怒如雷的大喝,陳大人親自持刀殺來,伴隨著一隊手持刀劍的衙役,說是衙役其實也不太恰當。
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有一種見過血的煞氣,人不多,不過訓練有素,個個都是以一敵十的好手,正是陳大人從汴京帶來的親信護衛,與出自皇城司的薛邵龍也是同僚。
村民們一下傻眼了,交頭接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感覺事情似乎變大了。
“這不可能啊……”
王老爹尤其不理解,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高大英武的追命,又看了一眼地上麵目全非的屍體,道:“你、你不是被燒死了嗎?!”
不等追命說話,貨郎已反應過來,屁滾尿流的跑到了一個衙役的旁邊,二話不說就跪了下來,被人反剪雙手帶走之時,還不忘回頭道:“王老爹,大王托我給您帶個話!”
他閉了下眼,深吸了一口氣,氣震山河的叫道:“燒死的不是差爺,是你兒子啊!”
燒死的是你兒子啊。
是你兒子啊。
兒子啊。
“你、你…………”
王老爹的耳邊一直回響著這句話,一時間兩眼一黑,隻覺得渾身血氣逆流,似乎掉進了一個冰窟窿似的,直挺挺的厥了過去。
一旁的老婦人聽到這句話,不可置信的呆了一瞬,忽的慘叫一聲,撲到了那具焦炭似的屍體上,手腳抽搐著嚎啕大哭了起來。
“二牛,我的二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