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的身體一下僵住了,在玉夫人靠近的那一刻,幾乎連呼吸都停止了,廣袖下的指節用力到發白,薄唇動了動,道:“好。”
出門辦案時饑一頓飽一頓是常事,隻不過玉夫人溫柔、關心的姿態,十個男人恐怕有十一個要自作多情,他也並不是例外,不由得又生出了那種“美人青睞有加”的錯覺。
“真乖,聽話的孩子會有獎勵。”玉夫人輕笑了一下,語聲柔的幾乎聽不清,讓人恍惚之間以為是錯覺,卻又忍不住心生期待。
她撫了一下如雲的鬢發,眸子裡一片水霧朦朧,對老門房道:“老先生,不覺間已到了晌午,實在叨擾,我們也該告辭了。”
說罷,推著無情的輪椅離開了丁府,來到一家繁華的酒樓——不得不說,她的動作輕鬆的不可思議,不像是在推動裝滿了暗器與機關的輪椅,反而像是在撥弄一片羽毛。
“聽說悅來客棧來了個絕色美人,連方太守父子都給迷的暈頭轉向,紅袖招的花魁娘子都不去找了,每天就念一個玉夫人!”
酒樓的門口有幾個閒漢,都是家裡有幾個錢又算不上大富大貴的男人,平日就在街上盯著窮人家的姑娘,借口喝醉了酒摸一摸小手,調戲一番,看上了就尾隨糾纏,見女孩子嚇得不輕,反而哈哈大笑,惡意十足。
由於給了銀子和解,又沒有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官府也一直拿這幾人沒辦法。
一人撇了下嘴,道:“快彆想了,這樣的美人還能輪得到你和我?怕是擠破了頭也摸不到一下小手,人家待價而沽,要賣也得賣給達官貴人,咱們還夠不到這個水準。”
“可不是麼,漂亮點的女人哪一個不是眼睛長在天上,依我看就是欠收拾,在床上給她收拾的服帖了,一定個個溫柔小意!”
說到這裡,這閒漢忽然張大嘴,眼珠子直勾勾的看向了街頭,道:“快看,又來了一個女人,還帶了麵紗勾引人……你說好好一個美人,怎麼配了個殘廢,真是浪費!”
他露出一絲猥瑣的笑,道:“也不知道這個殘廢的丈夫,能不能滿足他老婆,實在不成,咱們哥幾個去幫一幫他,怎麼樣?”
幾個男人一起看過去,隻見一個豐腴的美人推著輪椅,一雙手上的肌膚有如羊乳一樣白膩,眸子裡似乎氤氳著一層水霧,隻看這雙眼睛,也知道她定然是一個絕代佳人。
輪椅上的男人則是一襲白衣如雪,俊美之中又帶了一絲蒼白,眸子裡的水色都似淬過了冰,冷到極致,如寒月一樣高不可攀。
他的眼睛是刀鋒一樣的雪亮,看起來十分冷靜自持,耳力一定也遠超常人,聽到幾人的閒談,正用一種極冷漠的目光看過來。
為首的閒漢名為張三,被這一眼看的心中一驚,脊背發寒,隨之而來的則是一股不知名的惱怒,道:“小白臉子,看什麼看!”
他身體健全,體格強壯,怎麼會被一個殘廢嚇到,真真是奇了怪了!看這殘廢氣息不穩,顯然身有哮症,氣虛體弱,不給他一點教訓,簡直就是在兄弟們麵前丟了臉麵。
無情冷冷道:“口舌惡業,少說為妙。”
他已經不是少年時期,對雙腿的殘廢介意非常,一有人開口譏諷就要動怒,對於故意中傷自己的人,已不屑浪費口舌反駁,卻也不會妥協,有時也會給對方一點小教訓。
張三活動了一下手腕,不懷好意的走近了幾步,一看見玉夫人,眼珠子幾乎移不開了,隨口道:“文縐縐說的什麼東西,你要是不想挨揍,就讓美人過來給爺道個歉!”
無情:“…………”
玉夫人並不是他的妻子,不過沒必要和這種事解釋,他冷冷的看向幾個男人,幾乎將嫌惡寫在眼中,指間已扣住了一枚鐵膽。
張三幾人才上前一步,鐵膽已疾風一般飛射而出,砸在幾人的膝骨關節上,一股劇痛瞬間席卷全身,讓閒漢們立時跪了下來。
他平日耀武揚威慣了,隻要不惹上太守和商會,從沒吃過虧,這一會兒不由抱著膝蓋痛的冷汗淋漓,惡毒的看向無情,痛苦的道:“你這個可惡的殘廢,有本事彆跑,我讓二叔弄死你,什麼東西也敢對我動手!”
“…………”玉夫人忍不住一笑,趙城的太守也沒這麼耀武揚威,倒是一個沒有官職的閒漢如此有恃無恐,遂道:“你二叔是誰?”
張三咬牙切齒,狠狠的道:“呸!我叔叔可是方太守最信任的管家,連了塵大師都能請下山來,他絕對不會放過你們二人!”
這不就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