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夫人寫了一張方子,命小二去抓了幾服藥來,三碗水煎成了一小碗濃稠的藥汁。
“桑枝、杜仲、獨活、龍血藤……”
無情久病成醫,嗅了一下就認出了十幾味藥,本草經上記載為疏通經絡所用,他在少年之時吃過類似的方子,可惜沒有作用。
而且這幾味藥有一個通病,就是藥性不太溫和,必須輔以膳食溫補,以他的身體狀況來說,應當很難克化,多半要難受幾日。
他沒有多想,伸手接過藥碗,就要仰頭一飲而儘,被玉夫人蜻蜓點水的在手腕上輕撫了一下,道:“急什麼?端著,不要喝。”
無情:“…………”
他不是心急,隻是早一點喝完,可以早一點難受,最好半夜就疼完了,以免第二日去晴雪寺時出岔子,有情況來不及保護她。
玉夫人取出一把匕首,純銀的短刃鋒利無比,寒光凜凜,刀鞘上鑲嵌著一顆價值連城的濃綠色寶石,雕刻著雙狼哮月的圖騰。
下一刻,她把匕首對準自己的手腕,比劃了一下位置,動作利落的刺了下去,誰知還沒來得及用力,就被一枚飛蝗石擊落了。
無情已麵沉如水,雙目似兩點冷星,濃而黑的眉蹙了起來,寒聲道:“你做什麼!”
他的呼吸有一點急促,一隻手還穩定的端著藥碗,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從袖中射出了一枚飛蝗石,阻止了美人自殘的行為。
“你擔心了?”玉夫人柔柔一笑,不疾不徐的道:“最後一味藥是我的血,不加進去方子就沒用了,你放心,我很了解動脈的位置,不會引起大出血,彆這麼緊張好麼。”
無情雙目微冷,敏銳的抓住了重點。
——最後一味藥是玉夫人的血,一般來說,隻有藥人的血才能做引,她的血有什麼特殊之處,可以治愈一個藥石無靈的殘廢?
他在心中沉吟了一下,冰冷的神色也緩和了幾分,道:“夫人的血可有什麼作用?”
玉夫人眼波流轉,繾綣的道:“隔牆有耳,你附耳過來,我隻說給你一個人聽。”
她柔軟、豐潤的唇湊近了,在無情的耳下一吻,柔聲道:“我的血,凡人飲下可以百病全消,隻要放一點兒當藥引子,天下就沒什麼治不好的病灶,你說有趣不有趣?”
無情:“…………”
美人耳鬢廝磨,已可令人麵紅耳赤,未料到還有一吻,儘管一觸即分,卻也讓人的心湖激起一片漣漪,忍不住想要渴求更多。
他的目光凝重,道:“這件事,夫人不可告知他人,否則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
玉夫人這樣的美人,已是一件被男人渴求的珍寶,她的血又有這樣誘人的用處,對於柔若梨花的美人來說,顯然不是件好事。
“大捕頭,你當我是三歲孩童麼,還用叮囑這種事。”玉夫人忍不住笑了,甜蜜的道:“妾身隻說給你一個人聽,還不行麼?”
她把匕首拾起,要割腕放血,玉臂上的肌膚白膩、晶瑩如羊脂膏一樣,不小心劃破一點兒,都是對上蒼這一件藝術品的破壞。
無情的視線幾乎不敢移開,廣袖下的手掌握住扶手,因為過於用力,指節甚至有一些發白,疾聲道:“不要放血,我不治了。”
他放下了藥碗,指尖仿佛是一塊冷玉雕成,蒼白的近乎透明,有一種易碎的美感。
“不要說話讓我分心。”玉夫人如水的眼波橫了他一眼,笑吟吟的道:“你要是不忍心見妾身受傷,不如等下來吻一吻我,說不定我一開心了,傷口就會愈合的快一點。”
話音未落,她已在手腕上割了一刀。
這一定是天下最殘忍的一刀,白如玉壁的肌膚上,立時劃破了淺淺的一道口子,無情一瞬間心如刀絞,心中莫名的痛苦起來。
玉夫人的血液是一種玉質、淡金色的液體,並且散發出一股淡雅的草藥香氣,這瓊漿一樣的血液,也讓藥汁一瞬間由濁轉清。
“快喝下去,一盞茶的功夫就無效了。”
在她的催促之下,無情隻得把藥汁一飲而儘,臉色蒼白的看著她,神色不知是痛苦多一些,還是落寞多一些,看不出清冷了。
他抬起了眼簾,那雙漆黑的、如刀鋒一樣明亮的眸子,似乎在無聲的質問,很快又垂下了眼睫,語聲低澀的道:“多謝夫人。”
然而這一段折磨還沒有完。
玉夫人的手臂伸了過來,指了一下白膩的肌膚,上麵掛著一點兒淡金色的血液,語聲輕柔之中帶有幾分催促,道:“舔乾淨。”
無情:“…………”
他半個身子都僵硬了,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一時做不出反應來,怔然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