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夫人華光照人的臉龐上,也浮現出了一絲醉人的酡紅,似有幾分羞意,咬了下柔軟的唇,道:“我的意思是……不要浪費,我的血很珍貴,你喝一點,對身體有好處。”
她催促似的,又把玉臂湊近了一點。
“…………”
無情蒼白的臉上已沒有任何表情,一個命令一個動作,喉結滾動了一下,這輩子大抵都沒有過這樣的經曆,怎麼也張不開口。
他的臉皮薄,紅暈已明顯的透出來了。
玉夫人星眸婉約,忍不住掩唇輕笑了一下,嗔怪的道:“都要做妾身的夫君了,怎麼還這麼放不開,隻是吻一吻手臂而已,倘若同床共枕,你會不會害羞的滾下床去?”
一聽到這句話,無情臉上的紅暈,一下子又消失了,動情的樣子也看不見了,似乎一瞬間又冷靜下來,悲傷又籠罩在了身上。
他的唇和他的人一樣冰冷,和他的臉色一樣蒼白,緩緩張開,在美人的玉臂上落下一吻,吻去了僅剩的幾滴血液,吞入腹中。
玉夫人似乎有點茫然,捧著他的臉頰落下一吻,憐惜的道:“你怎麼了?我決沒有嘲笑你的意思,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不如等你的身體好了,來懲罰妾身好不好?”
無情神色如常,冷靜的道:“我沒事。”
玉夫人把他視為死去的丈夫,他本該覺得屈辱,因為受了欺騙而憤怒,至少不應該憑借著與她的丈夫有幾分相似,就希冀自己可以成為後來者,可以籍此得到美人的心。
——可這何其艱難,他是神捕無情,卻也是一個求而不得的尋常男人,外表如寒冰一樣冷漠,心中的渴望卻似烈火一樣燃燒。
這一天夜裡,小白兔在半夜又來了,不過沒有變成玉夫人,而是“嘰”的一聲,使勁兒蹦上了軟榻,在他的枕邊團成一隻兔餅。
無情一瞬間清醒過來,看見毛絨絨的小兔子,神色緩和了一點,伸手撫了一下它的小身子,道:“噤聲,不要吵醒了玉夫人。”
小兔子總是半夜爬床,這個毛病一定要糾正,要不是反應快,方才暗器就出手了。
兔兔用小爪爪捂住三瓣嘴,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似乎蒙著一層水霧,一骨碌鑽進了被窩裡,用小爪子按了下無情的雙腿。
無情:“…………”
他的呼吸一窒,不可置信的掀開了腿上的錦被,一隻小兔子能有多大的力氣,它自己也就三四兩重,被它的小爪子碰一下,這雙殘廢了十幾年的腿本應該感受不到痛覺。
然而這一次,他感受到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像被柔軟的羽毛在肌膚上掃了一下,隨之而來的,則是萬蠱噬心一樣的癢。
“唔——”
一瞬間,無情已經汗如雨下,咬牙把悶哼聲吞了回去,大汗淋漓的倒在軟榻上,雪白的中衣被汗水淋透了貼合在肌膚上,弓起的脊背正中,脊椎的骨頭一節一節的凸起。
他現在狼狽極了,蒼白的脖頸上痛苦的迸起一根青筋,淡色的薄唇緊抿,一隻手死死的抓住身下的錦被,睫毛也被汗水打濕。
“嘰嘰。”
兔兔跳了過去,用毛絨絨的兔頭蹭了一下無情的鼻尖,小爪子揣起來,目光如水。
這個樣子的無情一點也不冰冷,反而讓人十分愛憐,看似瘦削的骨骼突出,其實肌肉輕薄漂亮,他就像是一座被冰封的火山。
這是第一天用藥,斷裂的經脈要經曆重新接續的過程,雙腿會癢如蟻噬,讓人恨不得砍斷四肢,再也不受這樣的折磨,有她的血作藥引子,這種痛苦其實已減輕了不少。
可對於無情來說,他的雙腿已經十幾年沒有知覺了,一點點刺激,都會被感官放大許多倍,更何況是經脈重新生長的痛癢呢?
新生總是伴隨著痛苦,這個時候,她還是不要用人形刺激無情了,否則以他的自尊心來看,也許會激憤的一口心頭血吐出來。
無情被折磨的虛弱不堪,痛癢難耐,連氣息都微弱了不少,語聲也不複清冷,反而有一種深深的疲憊,沙啞的道:“我沒事。”
他竟然還分心用手撫了一下兔兔的背。
兔兔又攤成了一隻兔餅,從他的領口鑽了進去,貼著冷玉一樣的皮肉,聽著青年胸腔中的心臟穩定的跳動,才安靜的不動了。
過了好一會兒,或許是幾個時辰,又或者隻是一盞茶的時間,折磨結束了,無情強行撐起身體,借著月色看了一眼自己的腿。
他蒼白、鬆弛的肌肉似乎恢複了一絲活力,多了一點血色,儘管還不能走動,不過按照這樣的速度,半個月後一定可以複原。
在放鬆心神,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兔兔又變成了玉夫人,把無情摟在了懷中,讓他的頭枕著她修長的腿,用帕子擦了下冷汗。
她的指尖點了一下青年的額頭,語聲中滿是幽怨,道:“又摸我的背,小古板,今天放過了你,明天晚上有你的好果子吃。”